驀然,房間外傳來異常吵雜的喧嘩聲,使得陷入沉思的她,一顆心沒來由得慌亂起來。她必須鎮定,盡量讓自己的心回到最初的平靜,她是晏翎不是嗎?面對威武和文天岳的癡情守候,她都能做到完全的無動於衷,這回沒理由叫路易斯給亂了分寸,尤其在她極可能會死去的前夕。
「喀」的一聲,k了鎖的房間門被打開,晏翎抬眸的同時,來者的身影亦映入眼簾——路易斯。
晏翎錯愕地楞坐在椅子上,無法實信的眸光,看著他高大瀟灑的身影來到她的面前。
「跟我走。」一見到晏翎俊俏的容顏,路易斯差點就控制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
若非行宮已被記憶恢復的岳鎍給搞得天下大亂,他亦無法趁亂來帶她離開;至於其它的後續發展,他可以想像得到,不過一和她相提並論,他就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趁行宮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天王和岳鎍的大戰上,否則他想要帶她安全離開,還真得費上一番功夫。
「不,我不會跟你走。」晏翎一震,隨即了悟的搖搖頭,事情走到這般田地,實不容許她有任何改變。因為就算再重來一次,她還是不後悔自己的決定,即使要死在這裡,最起碼和天王決鬥讓她無怨無悔,是死而無憾。
無奈一顆心卻因他的出現而止不住的喜忱,還以為她和他之間就這樣了,孰知卻在此刻真切地看到他的心意。還以為他的喜歡僅只是口頭戲耍,孰知他竟是認真的,這份認真,讓她漸漸平靜的心再度起了如驟雨般的漣漪……
「這可由不得你。」路易斯如閃電般地扣住她的手腕,堅定的撂下話就要拉著她起身。
「何必呢?就算今天我離開這裡,明日天王還是會派殺手來狙殺我,而你也會因私下放我走而遭受到組織的制裁;且只要一有機會,我還是不會放棄殺死天王的行動,所以我走不走都不會改變我既定的命運。你走吧,我不想欠你任何人情,因為我還不起。」壓抑下內心澎湃洶湧的情緒,晏翎佯裝冷笑地瞟過他強健的手臂。只要他願意,她心知肚明以他的能力,他可以帶她到天涯海角,只是……她累了,真的真的好累,這二十四年來,她從來不曾為自己活過,這一刻,她只想趕快做個了結。
「什麼叫既定的命運?真是笑話。」路易斯嗤之以鼻的冷笑,無法相信她竟一心尋死,這不是他喜愛的晏翎。
「笑話也罷,我的心意仍是不會更改。」晏翎唇邊漾出一抹清冷的笑容,她的命運從一開始確實就像個笑話。
「晏翎,你錯了,我只相信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只要能活下去,就有一絲機會。至於我的命運……自然是由我自己選擇。我愛你,所以我選擇放你走,因為我不想眼睜睜地看著我喜歡的人為了復仇,愚蠢的死在我面前。別忘了人生還有比決鬥更有意義的事情——譬如你的責任和身份,你難道忘記你是竹林幫的少幫主?你難道忘了那些為你忠肝義膽、不惜拋頭顱、灑熱血的好弟兄?甚至那個為你不惜一死的文天岳,只要能救出你,不惜鋌而走險觸犯法律,這些你都忘記了嗎?」他怎麼不曉得她如此死腦筋,簡直就像糞坑裡的石頭是又臭又硬。路易斯差點氣煞得想要打醒她。
「天岳,他怎麼了?」晏翎一怔,唇邊的笑容頓時逸去。
「他目前還好得很,只是為了你的安危,用他的項上人頭做擔保請動了岳鎍,現在銀河璇宮俱樂部已亂成一團。」路易斯撇撇嘴,岳鎍的搜查令對天殺盟而言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但一顆藥丸,卻撕破天王不在乎的面具下是多麼在乎,眼下沒啥事比得上岳鎍的清醒,而他就賭上這變數的可行性。
人說富貴險中求,他的愛情只要她活在世上,他已別無所求。
「岳鎍,難道是紫筠……」
「那些你不用管,你最好還是擔心文天岳的下場,岳鎍在搜查不出任何結果的情況下,你認為岳鎍會怎麼做?再來他此番的舉動無疑已激怒了天王,至於文天岳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的動機你若不明瞭,最起碼他的用心你得接受,否則他就太可悲了。至於我,你就更不用管了,因為我想這麼做,所以後果如何我自會承擔。至於你……只要別妄想暗殺天王,我保證他現在不會有時間去理你。」路易斯不容分說地截斷她的話。
從知曉她是女兒身開始,他就可以感覺到文天岳對她的態度不止是一個下屬對上司,只是當時他並不明瞭自己的心;如今,唇邊不禁揚起一抹無奈的笑容,他都將離開此地,還要說些什麼……可笑呀可笑,他的愛情到頭來只落得無話可說四字。
而天王——一個岳鎍就夠他頭疼到暫時無暇它顧,否則他不會要在短時間內盡速撤離台灣。
而他自是得一道跟隨,從今而後,她走她的陽關道,他則是過他的獨木橋。偏腦海一想到這輩子再也瞧不見她,他的心就像墜入了萬丈深淵般難以回復。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難道你不曉得我們之間不會有結果?難道你不明白一旦離開此地,你我還是敵人?難道你不曉得我壓根就不想愛上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晏翎緊緊壓抑住的情感在聽聞此番話後整個潰決,想要別去愛上一個人,為何會這麼難?更何況他還是她的敵人哪,為什麼她還克制得這般痛苦心動得如此輕易!
「如果我知道為什麼就好了。走吧,時間不多了,有時間問為什麼,不如花點心思在文天岳身上,他是個好男人,一定可以給你幸福。」路易斯自我嘲諷地扯動嘴角,天曉得他根本就不想將她交給任何男人,但事以至此,他還能做何選擇?最起碼,他曉得她還活著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