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逸琛,你說呢?」柯德勒不實可否地聳肩。
「我不為無法預測的結果妄下定論。」嚴逸琛冷冷地回道,在他心急如焚的時刻,他實在沒有那份閒情逸致來冷靜的判斷、分析這一切。
「說得好,就讓我們拭目以待這結果會是如何。不過現在我有個工作要你去執行,你若失敗,因紫筠亦會跟著完蛋,我想為了她,你會比較認真去執行每一個過程。」柯德勒有趣的緩緩起身,惹怒他的人,沒有一個可以不付出代價。
「天王,我早就有所準備,請說吧。」嚴逸琛微微一笑,如果路易斯賭上這1/24的可能性,他沒理由不拗過這一把。
「很好,我要你去!」
☆ ☆ ☆
晏翎一踏入竹林幫總壇,就看見文天岳拄著枴杖等候在大廳上,而原有的頭髮,竟褪去烏黑轉換成觸目驚心的滿頭白髮……
「天岳,我回來了。」晏翎心一顫,言語差點卡在喉嚨吐不出一字,無法相信他竟然為她一夜急白頭髮,只因為她任性的一意孤行,他的性命就此蒙上了陰影。
愧疚讓她於心不忍,腳步沉重地就是無法踏向前,因為她所能做的,就是如何保全他的生命不受到威脅。在迎上他欣喜又深情的雙眼,她幾乎是心虛的連一秒都無法面對而倉皇移開視線,畢竟這一生,她真的給不起他想要的愛情,因為她的一顆心,早就失落到連自己都尋不回的地步。
「少幫主,你回來屬下就放心了。折騰一夜,少幫主想必累壞……」看見晏翎移開視線,文天岳的心頓時被針刺戳似地疼痛。但這本就是他所選擇,值得慶幸的是,她總算安全歸來,他終於可以安心了。
在晏翎離開竹林幫時,他就違背她的命令派人暗中跟隨,在發現她失去蹤影,他簡直急壞了;但焦急是救不回晏翎,於是他打了通電話給現任重案組偵一隊的大隊長岳鎍,賭上他的猜測、臆斷和生命,她果然安全的回到竹林幫。
這樣就夠了,他再一次的告訴自己,他必須隱藏起對她的愛戀,默默地在旁守護著她,這樣就夠了。可一想到他差點失去她,愛戀的心就一直啃蝕著他的靈魂——
他愛她,他愛她呀,難道她真的一點都感覺不到嗎!難道這樣他就真的覺得夠了嗎?天曉得他多麼想要擁她入懷,然後大聲的告訴她他愛她!
「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不值得你如此冒險。天岳,你該知道我給不起你想要的東西,除了我的命,這一生我都無法回應你對我所做的一切,你難道不曉得嗎?」他黯然的眸光讓晏翎愧疚的心完全崩潰,無法釋懷的不安讓她完全克制不住地脫口而出。
為什麼?明知道永遠不可能,為什麼還能一本初衷的無怨無悔,她的態度一直表現明顯,為什麼他還會愛上她?而他究竟是愛著男人的她,還是女人的她?她何德何能接受他這番癡情?天可憐見,她如何配得上他?她甚至還欺騙了他。
「我讓你困擾了嗎,少幫主。」文天岳輕喟一聲,還以為她永遠感受不到他的情意,沒想到她還是感覺到他的心意。是他表現得太明顯,還是滿腔情意濃厚得再也抵擋不住……
他真的好愛她,偏她卻是不曾愛上他,這份認知令他的心痛上加痛。
「你從來都不曾令我感到困擾過,相對的是,我一再利用你對我的好,卻難以回報……」他為何還要對她這麼好?她是個差勁的人,為了竹林幫,她可以變得很無情亦很冷血,但面對他的情……她卻發現自己再也做不到往日的視若無睹。
過去,她總認為自己是個無心的人,愛情兩個字完全不敢去觸碰,所以她用忽視當成保護自己的武器,這麼多年,她也一直認為自己守備得很成功,孰料在遇見了路易斯,她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麼離譜。
「你不需要回報,我說過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我也知道你永遠都不可能回應我的愛,但只要你需要我,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文天岳閉上眼睛,還以為自己的心可以坦然的面對她的發現,孰料他的心,早就為她多年的沉默而無意地刺動得傷痕纍纍。
可悲呀可笑,這是他心甘情願的,不是嗎?為何他卻覺得內心深處有股無力的疼痛感,即使她在發現他的癡情守候,換得的卻是難以回報,他告訴過自己無怨無悔,為何事到臨頭,他卻僅覺得自己難過的想抱頭好好痛哭一場……
「天岳,你好傻,你知道嗎?我根本就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做。」晏翎感動得差點說不出話來。天曉得她是多麼需要他,可也僅此而已,但在聽到他親口這麼說,她只覺得自己好卑鄙,而她還可以如此卑鄙下去嗎?
在明白自己的心意後,她注定此生是負了他,不然她真的會是個卑鄙的人。
「我們為何又繞到相同的話題上,少幫主,你不用再為我的事情困擾,再說值不值得,不是由你來決定,我認為值得就夠了,只要能夠在你身邊,我就覺得很滿足了。」文天岳深吸一口氣,他微笑的張開眼,他明白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就是因為太明白,他才更裹足不前。因為他不能做到像路游那般強悍,而她的內心深處,卻需要一個強勢的人來為她遮風擋雨,這些是他和威武都做不到的。
他能怪誰?他只能怪自己為何不像路游那樣強悍令她無所畏懼。
「夠了,天岳,你為我做的夠多了,放自己一條生路吧,我不想再做個卑鄙的人。」無法迎視他溫暖的笑容,晏翎無地自容的旋轉過身,她不想唾棄自己,卻發現自己到頭來依然是個卑鄙的人。她需要他的溫暖做後盾,支持著她在竹林幫繼續奮鬥下去,只是她的良知卻無法再忽視他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