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振雷定定地望著她,眼底掠過一抹黯然。
他和冰兒從小一塊兒長大,她的心思與性情,他再瞭解不過了。
倘若不是對於嫁給他有所猶豫與遲疑,她也不會如此為難,甚至不敢坦然迎視他的目光了。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讓她的心意忽然改變了呢?
夏振雷望著蘭冰兒,一顆心直往下沈。
他還記得,當年娘帶回仍在襁褓中的冰兒時,才五歲大的他對這個粉嫩娃兒很感興趣,成天兜著她打轉。
隨著年紀逐漸增長,她從一個粉雕玉琢的娃兒,逐漸蛻變成一個嬌俏美麗的小女人,也更加的令人喜愛了。
由於娘總是嚷著要冰兒當他們夏家的媳婦,因此他也始終認為他和冰兒總有一天會成親,沒想到原以為既定的事情,卻突然產生了變數……
倘若他不能娶冰兒為妻,那將會是他生命中第二個無法彌補的遺憾。至於第一個遺憾……
夏振雷在心底沈重地歎了口氣,驀然想起了幾年前的往事。
當年,他原本要去醫治一個名喚鬼千悠的女子,結果卻臨時接獲叔父病情轉危的緊急通知。
原本他以為叔父的病情可以迅速地穩定下來,沒想到情況竟比他想像中還要嚴重許多。
他花了比自己預估還要久的時間搶救叔父,結果叔父的一條命雖然是救回來了,但卻因此耽擱了他去醫治那名女病患的時間。
當他終於趕到的時候,那女子已經氣絕身亡了。
他還記得,那名女子原本快要成親了,結果卻突然染上了重病,而他原本有機會可以讓那對情人成為眷屬的,卻偏偏因為耽擱了時間而造成永遠無法彌補的憾恨,使得一場婚禮變成了一場喪事!
這件事,是他心底永遠也抹滅不去的遺憾。雖然他當時已經盡力趕了回來,卻還是晚了一步……
或許,這份罪惡與遺憾,會跟著他一輩子吧!
夏振雷在心裡無奈地歎了口氣。望著眼前的蘭冰兒,他腦中忽然沒來由地閃過一個念頭──
該不會是老天爺懲罰他當時間接使得一對有情人無法如願成親,所以現在讓他也娶不成心愛的女子?
「不論如何,咱們的婚事就暫時先緩一緩吧!若真要成親,也得等到最恰當的時候,你說是嗎?」
對夏振雷而言,所謂最恰當的時機,就是蘭冰兒真心願意嫁給他的時候。因為,他不願她心裡有半絲的勉強。
「好了,離開藥鋪這麼久,我也該回去了,免得讓病人空等。」夏振雷說完後,深深覷了蘭冰兒一眼才轉身離開。
目送著振雷哥的背影,蘭冰兒凝重沈窒的心情並沒有因此放鬆多少。
她知道,婚事暫緩並不能真正解決問題,到時候,她終究還是得面對嫁不嫁振雷哥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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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冰兒坐在庭園的亭子裡,望著圍繞著花兒翩翩飛舞的彩蝶發怔。
「小姐?小姐?」
一旁的小兔一連叫喚了好幾聲,卻都沒有得到她的回應。
小兔疑惑地望著蘭冰兒,就見她的目光雖是望著蝶兒,心緒卻不知早已飛到哪兒去了。
「小姐?你究竟怎麼了?」
小兔鍥而不捨地輕喚,終於拉回了蘭冰兒的注意力。
「呃?怎麼了?你說什麼?」
「小兔剛才喊了小姐好幾聲,可是小姐都沒有反應。」
「啊?是嗎?」
「是呀!小姐到底在想些什麼,想得這麼入神?」小兔忽然抿唇一笑,俏皮地輕笑道。「小姐是不是在想振雷少爺呀?」
蘭冰兒微微─僵,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
她之所以沒有否認小兔的話,並不是因為小兔猜對了,而是因為──她根本沒辦法說出事實。
她怎麼能坦白地告訴小兔,讓她想到出神的人並不是振雷哥,而是另一個男人──鬼千刃?!
自從他指控她失約而深夜擅闖她閨房的那一晚起,一直到今天,鬼千刃都沒有再度現身。
倘若不是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和俊美魔魅的相貌清晰地鐫刻在腦海裡,蘭冰兒幾乎要以為那男人僅是出於她一時的幻想。
只是……這些天完全沒有他的任何消息,她不禁要想,那男人該不會從此自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倘若真是這樣,對她而言該是一件值得額手稱慶的事才是,但……為什麼她的心卻彷彿缺了一角似的,泛起一陣難以克制的空虛與疼痛?
蘭冰兒有些幽怨地輕蹙著眉,沒有勇氣去深思這個問題,而小兔一心認為她是在想著振雷哥,因此也沒有察覺她的異樣。
「聽夫人說,過些時候要差人好好選個良辰吉日,讓小姐和少爺完婚呢!到時候府裡一定很熱鬧,說不定會被賀客們擠得水洩不通呢!」
愛熱鬧的小兔一想到那樣的情景,心裡就充滿了期待。
「小兔……」蘭冰兒忽然開口輕喚。
「嗯?小姐有何吩咐?」
「小兔,你說有沒有可能……我不會嫁給振雷哥?」蘭冰兒像是自言自語似的,幽幽地說道。
「嗄?!小兔愣了愣,嚴重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小姐你剛才……說了什麼?」
「我說……會不會到最後,我根本不是嫁給振雷哥?」
「不嫁給少爺,小姐要嫁給誰?」小兔一臉莫名其妙地問。
「嫁給別的男人呀!」蘭冰兒說著,腦中再度浮現鬼千刃的身影。
她必須承認,那個男人徹底佔據了她的心,讓她無論什麼時候,甚至只要一個恍神,就會想起了他。
她雖然明知道自己不該如此,卻對這樣的情況感到無能為力。
曾經她也很認真地想要抗拒鬼千刃的誘惑,但他就像個強力的磁石,讓她所有的努力變成了徒勞無功。
可是……那男人對她到底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情?
倘若真如他所說,他也無法自拔地對她動了心,為什麼這些天他會完全消聲匿跡,半點消息也沒有?
這到底是他對她欲擒故縱的把戲,抑或是他說對她動心的話,根本只是一時興起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