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進了電梯,文妍淇依舊無法展開笑顏,只因為她還隱約感覺得到洪秘書一雙怨意的眼,緊盯著她不放,那隱含怨意的眼讓她直覺芒刺在背。
「你怎麼了?」盯著電梯樓層的燈號閃爍,他眼角餘光將她怏怏不樂的表情掃進眼中。
「你問我怎麼了?」她神情古怪,卻因他這簡單的一句問話,心情莫名的飛揚起來,「我告訴你,我……」
她突然住了嘴,只是因為她覺得沒必要把心裡頭想的事,全部告訴他。
展柘只是看了她一眼,將她的不服氣看在眼下,「你想到哪兒吃飯?」
「隨便。」她一臉意興闌珊的揮揮手。
她好奇怪!面對如此奇怪的自己,她不禁又沉下臉細細思忖,一番思量後,她仍無法解釋心情大起大落的原因,總覺得在心裡頭有著不知名的什麼存在著,但是……那是什麼呢?
不懂——她就是不懂那是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不懂、不懂,她就是不懂——
* * *
「她喜歡你!」一臉淡漠,文妍淇在把牛排切成一小塊一小塊後,悶悶的說出她的發現。
「你說什麼?」展柘喝了口水,不解她因何蹦出這句話,「你說誰喜歡我?」
「你的秘書。」切牛排的力道不自覺的加重幾份,「我看得出來,她很喜歡你。」
「喔。」展柘停頓了一下,應了聲,繼續進食。
「你就只有這種反應?」她停下切牛排的動作,對他的反應有些不諒解。
「不然呢?你希望我有什麼樣的反應?」他反問。
「我……」她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反正……我就是覺得你不應該是這種反應。」
「不然我要作何種反應?」他疑惑的多瞄她幾眼,難怪常有人說女人心海底針,他是真正見識到了。
「呃……」她再一次的語塞,然後忿忿的切著牛排,「跟你說話簡直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悶死人了!」
「是嗎?那真是抱歉了,我這個人話一向不多。」他通常都是把說話的時間,拿來拓展商機跟辦公。
「你也知道你這個人一向不多話嗎?」她眼露精光,打算大大的嘲弄他一番,「不過,你只要一開口,就沒好話,我看你還是少說話好了。」
這回展柘沒作任何回應,只是安靜的進食。
文妍淇偷瞄了他幾眼,從他一貫漠然的臉上表情,看不出他有任何生氣的徵兆,可是這種沉悶的氣氛,讓她感覺怪怪的。
「喂,姓展的,你是不是生氣了?」她怯怯的、試探性的問,結果沒得到任何回應。
她停下了切牛排的動作,滿心不悅,「喂,你這個人也真是的,我才不過說了你一句不對,你有必要跟我鬧脾氣嗎?」
倫哥還常說她的嬌縱脾氣需要改進,以她看來,最需要改進的人是小氣巴拉的展柘。
展柘深深看她一眼,「你剛剛不是說不要跟我說話的嗎?」
乍聞這個答案,文妍淇有些個轉不過腦筋,直到她見到他眼底溢出的惡劣笑意,她忍不住氣惱拍桌,「展柘,你這是在耍我?」
「我沒有在耍你,我只是遵守你所說的。」他簡單的一句,輕鬆擋回。
「你!」她咬牙切齒,洩憤的抓起牛排刀用力切割著牛排,從鼻中冒出重重的嗤聲,「哼!」
「你在生氣嗎?」他輕問,沒把她的嬌氣看在眼裡。
反正這個瘋女人的脾氣一向都是像陣風,說來就來、說去也就去,只要靜待幾分鐘,她就會自動恢復正常。
「對,我在生氣!」她向來是有話直說、有火就發,「你知不知道像你這種人最難搞了,老是繃著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你以為這樣很酷嗎?我告訴你……」她話沒說完,嘴裡便被塞了塊牛排。
展柘見她盤中的牛排被她分割再分割,眼看就要成碎片了,他趕緊以叉子叉起送人她口中。
「展柘,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他叉起牛排送人她口中,她理所當然的張口接受他的貼心服務,「等等,我還沒罵完,你知不知道你最討人厭的地方是哪裡嗎?」
「張嘴。」他接替她所有工作,邊幫她把未分解的牛排切塊,然後叉起肉塊送人她口中,一邊像是受教的直點頭。
從外人眼中看他們相處的情景,他們儼然是一對感情甚篤的愛侶,然而遲鈍的文妍淇,根本沒有注意到展柘眼底的暖情,更沒有注意到他所給予的溫柔,因為一切她都覺得——理所當然。
文妍淇嚼了嚼他體貼送人口的牛排,又吐出怨語,「我告訴你,你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根本不聽人說話,就像現在……」一張口,她的嘴裡又被塞進了一塊肉。
「好不好吃?」看她忙於咀嚼,展柘順口問了句。
「好吃,沒想到你這個人的品味還不錯,懂得找一家味道一級棒的餐廳請我吃飯。」她頻頻點頭,險險忘記了之前的數落,杏眼一瞪,「展柘,你別想轉移我的注意力,告訴你,我不吃你那一套。」
展柘一臉無所謂的聳肩,「你想喝什麼飲料?」
「柳橙汁。」她口中塞著肉塊,含糊不清的答道。
「好。」他抬手招來服務生,犀利的目光往她臉上一掃,隨手抓起身旁的紙巾,輕柔的為她拭去嘴角的醬汁。
文妍淇因他這不經意的溫柔而感到震撼,一雙水靈大眼無可自抑地瞠大,心間湧上了一股莫名又五味雜陳的奇異感覺。
那是什麼?猛地從心上流竄過的甜滋滋暖潮是什麼?她瞠大的眼盛著滿滿的疑惑,隨著他不經意的舉動,而撩撥起一股神秘又不知名的騷動……
「你的嘴角旁沾有黑胡椒醬。」他舉止優雅的將紙巾置於一旁,表情淡然冷漠的附註解釋。
他那種冷淡的口吻,逼退了她內心湧現的震撼,及一絲絲奇異的甜滋滋暖潮,不悅情緒緊接著襲上。
「我知道。」她悶悶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