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見她坐鎮在片場、開著筆記型電腦,努力修改他所糾正的文字,他就知道這個編劇跟一般的編劇是不一樣的,她對筆下的人物及文字都充滿了熱情,而這一點他都看在眼裡。
不知是酒精,還是氣氛,引發出他們兩人藏於內心的真心話語,在這一刻他們都深刻體認到一件事實——
其實,孟琅沒那麼討人厭嘛!
其實,雲楚楚並非是毒辣女人嘛!
侍曲杯中物,兩位酒逢知己乾杯少的男女一路攀談,喝掉了服務生陸續送上的紅酒、白酒以及各類洋酒,也一併喝掉了服務生好心送上的醒酒湯。
結果一轉眼便到了酒吧打烊時刻,兩人似乎還沒喝過癮似的,也似乎在經過一番真心懇談後,他們皆折服於對方的才華及認真,於是乎——
「我有一瓶珍藏多年的酒,你有沒有興趣品嚐一番?」
就在孟琅的邀請下,雲楚楚二話不說便點頭答應,帶著微醺的醉意,與他一同回到了位於市中心的公寓。
第四章
伴著搖曳灑進室內的月光,雲楚楚舉杯與孟琅的酒杯輕碰了下。
「來,乾杯。」語畢,她也隨之舉杯就口,任由火辣辣的液體竄入口、流入喉嚨,形成一道無法言喻的刺激熱浪。
「啊——好喝!」她哈了口氣,小臉上有著藏不住的滿足光彩。
「好喝對吧?」孟琅神情愉悅地再為她的空杯斟入酒。
「嗯,你這瓶酒是打哪來的?」看著未加以標示出處及日期的酒瓶,她提出了疑問。
「我自己釀的,想不到吧?」撫著瓶身,他的思緒回到了從前,「大概是在八、九年前吧!我在法國一個鄉下地方跟一個釀酒老師傅學的,那時候還不懂酒的成份及知識;就懵懵懂懂的學著老師傅釀酒,結果老師傅說我這瓶酒是失敗之做,若要讓味道完全沁入酒精內的話,最起碼也要等個十年左右。」
他啜了一口,繼續說道:「嗯——是沒什麼苦澀味,但是葡萄的香氣及味道也沒有完全出來。」
「囉嗦,如果每個人喝酒都要像你一樣講究的話,那這個世界嗜愛杯中物的人士就會銳減許多。」雲楚楚一把搶過酒瓶,為他半滿的杯子斟滿,「別管這瓶酒是不是失敗之做,我倒是挺喜歡這酒滑進喉嚨時的火辣感,這種刺激的滋味是一般洋酒無法比擬的好味道!」
在她的慫恿之下,孟琅也拋去了腦中的酒類知識,望著她因酒精而酡紅一片的臉蛋,笑意不自覺地在唇角邊漫步。
「雲小姐,你真是我第一個所見的酒國女英雌,我好久都沒有喝得如此愉快了。」
「孟導演,你才是酒國英雄呢!通常可以跟我喝到這種地步的男人,你知道嗎?只有你一個人!我佩服你!」
「我的酒量是在遊走多國的情況下訓練出來的,我記得德國一級棒的黑麥啤酒、法國的高級紅酒及白酒滋味最令我難忘,還有以阿爾卑斯山流下的雪水所製成的冰酒,那更是無可比擬的好味道!」
「真是羨慕你可以遊走各國,我的酒量是從小被我爸給灌出來的,他那個人沒有什麼興趣,唯一的嗜好就是品酒,所以自小時候起他從國產酒喝到洋酒,我的酒量也就這麼被他訓練出來。」
孟琅露出大大的笑容,「這麼說來還多虧了你的父親,否則你也沒有這種好酒量。」
「我……」打了個酒嗝,雲楚楚知道灌下肚的酒精已經開始在體內發酵,「我大概快不行了……」
「嗯——」目光掃向矮几上的瓶瓶罐罐,記得他們在半途又買了一打啤酒繼續暢飲,「我也有點頭昏了。我看我們今天就喝到這裡如何?」
「嗯……」她點頭贊同,眼兒有些迷濛,酒精的效力在瞬間擴散開來,令她無法控制臉部神經,不住地發笑,「我贊成,我……我先回家去,改天……我們再出來喝個痛快!」
「你今天還喝得不痛快嗎?」見她巍巍顫顫、搖搖擺擺的站起身,內心翻攪出一陣陣關懷,「時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很痛快,而且我頭腦還清醒,所以謝謝你的好意,不用了。」她可是酒國英雌,滿肚子的酒液算什麼。
「你是女人,女人天生就該接受男人的保護。」
「我最討厭聽到這種隱射女人是弱者的變相說辭。」她皺皺俏鼻,信手一揮,「我說不用就是不用,我自己知道回家的路。」
不顧她的反對,他執拗的重複,「你囉嗦什麼,我說要送你回家就是要送你回家。」
「你很煩耶!我說不用就是不用……呃——」她不快地一橫眉,腳下一個打滑,尖叫還來不及逸出口,身子便直挺挺地往欲起身的孟琅身上跌去。
「哎唷!」咚的一聲,孟琅的後腦因她撲進懷裡的衝擊力,而撞上了沙發。
「喂,你沒事吧?」她慌忙的出聲,抬眼察看。
「我沒事。」他低頭,伸手按撫著撞疼的後腦。
她垂下小臉、他抬起首,兩人的唇不偏不倚的在半空中相遇膠合。
滋的一聲,一種恍如電流流竄的聲音,在唇片交合間傳遞開來,兩人的眼在同一時間倏地瞪大。
她的臉兒嫣紅醉人、他的眼兒迷濛惑然,一股無法言喻的奇異氣氛,在這沉靜時刻流轉飄蕩。
時間彷彿靜止了,似乎沒有人想要破壞這一刻的靜謐氣氛。
是酒精做怪?是氣氛太好?還是命運弄人,他們都沒有打算要離開對方的唇。
淡淡月光照耀下,她酡紅的臉蛋看起來多了分朦朧美,也添了一份動人柔美,逗弄得他心癢難耐。
受驚瞪大的雙眼逐漸融化於他黑眸的深深凝視中,明知道她該要推開他、明知道這一切皆是酒精做祟,明知道一切都不該繼續下去,然而——
電光石火間,孟琅探手托住她的腦後,輕輕按壓向前,以求更為深入的感受她香馥的滋味及綿柔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