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心了。」的確,當她看見他出現時,她只有驚沒有喜。隱去心思,飛快的轉移話題,「你想吃些什麼?燴飯還是牛排?還是意大利面?」
望著這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龐,不知為什麼,她忽地覺得陌生起來。
她依稀感覺得出來,原本存於他們之間的那股感情張力,似乎在一夕之間消失無蹤,是她的錯覺吧?
「楚楚,你還好吧?」隱約之間,他察覺了她的些許不對勁。
「嗯,我很好。我只是……」她扯出笑意,「最近太忙了,忙得我沒有時間好好休息,所以我的精神有點兒不濟……」
「那就好,我可不希望每次一出差回來,就看你消瘦下去。」他點了下頭,「我不餓,你點你想吃的吧!還有,咖啡不要喝過量,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驀然,一股暖意包圍了心頭,讓她心有所感的歎了口氣,「你看看,你又來了,老是愛叮嚀我照顧好自己,你也是啊!」
他一如從前的關懷語氣讓她想起了昔日,想起了當初為什麼會戀上他的原因。
他是個和善又溫柔的男人,他的關愛柔情一點一滴的融去了她的抗拒,他的默默守候讓她感動不已,他的言語及舉動都在在表露出對她的關切愛意。
這樣的男人……這樣善良的一顆心、這分溫暖情意,她怎麼會不受到影響、怎能會傻得抗拒他的溫柔呢?
於是,她愛上了性格溫和的他,他則默默地守候著她,感情一路走來,
他們不似現下速食愛情般有著濃烈激昂的情感,但那分淡如水又濃郁的感情,一直緊緊連繫著他們。
「我比你懂得照顧自己,別為我擔心。」他握了握她的手,俊秀的臉龐掛著恬適淺笑,一如從前、沒有改變。
肢體上的乍然觸碰,讓她的心滑過一抹怪異的悸動,她清楚那分悸動是來自那一夜的纏綿記憶,並非是他的關係……
她輕輕抽出手,假裝忙碌的翻看菜單,「別說這麼多了,如果不餓的話,那就叫杯熱牛奶,我記得你的胃不太好……」
程敦勉倏地握住她的手,不讓其抽離,注視她的目光除了柔情還添了一分憐愛,「楚楚,其實我今天特地來找你,是想要告訴你……」
「嗯?」目光膠著於被他牢握的手,心不知為何的慌亂起來。
「其實……」指尖徐徐地摩挲著她的手背,凝望她的眼神多了分渴求,「我這一次到美國出差,是因為人事方面的調動。」
「什麼調動?」她心不在焉,他的觸碰讓她產生了一波波不自在的芒刺感,讓她只想要把手給抽回來。
「你知道這幾年我一直在中國大陸、美國跟台灣三地跑……」
「我知道。」
服完兵役後,他便投入了電腦工程的工作,幾年的努力讓他小有成就,同時也造成了他們聚少離多的情況。
從起初的抱怨微詞到後來的習慣,他們的感情一直都處於平穩狀態,沒有太大的起伏及波瀾,而如今想來,她竟覺得不可思議。
「這些年來真是苦了你,有我這樣一個東奔西跑的男朋友,你一定很不是滋味吧?」他的笑臉充滿了歉意,語氣輕柔得膩人。
「還好,你一直都很貼心。」情人節、生日以及過年,他人未到禮物都會到。
他是個溫柔又體貼的情人,除了不能常常見面之外,他對她的好簡直讓可人羨慕不已,老說她是前世修來的福氣,才會擁有了這麼一個貼心的好情人。
「貼心,那是我唯一能夠為你做的,你不怪我沒常常陪在你身邊就行了。」
「這幾年你奮鬥得很辛苦對吧?」而他竟然沒有外遇、沒有找尋到比她更好的對象?這真是不可思議叨!
「那是因為有你一路支持,如果沒有你,我根本也不會有奮鬥的原動力。」他抓握起她的手,一臉真摯誠懇,「楚楚,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
「準備好什麼?」她不解的迎向他熾烈的眸。
加深眼底的燦爛笑意,他緩聲道出:「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一個家,一個屬於我跟你的家。」
「什……什麼?」慌措襲上面容,令她無法接受的直想抽回手。
程敦勉緊握住她的手,將她的反常看在眼底,「楚楚,你不高興?」
「我沒有不高興,我只是……」她頹然一歎,「這太突然了,阿敦,我沒有想到……」
「你早該想到的。」緊握她的手,這一輩子他都不願放開,「我們交往了這麼多年,是時候開花結果了。楚楚,嫁給我好嗎?」
「阿敦……」他眼中的堅決驚駭住她,一片空白的腦子,讓她遲緩的不知該做何回應,「好突然……」
「一點也不突然,出差前我就已經打算好,等這一次的人事調動確定之後,我告訴自己一定要跟你求婚,而現在……時機到了。」
他從襟袋中掏出一枚戒指,晶亮璀璨的光芒差點閃了她的眼,然而除了震驚,她還是震驚,在她尚未想到下一步時,手已經拒絕了他推入指間的戒指。
「阿敦,我……」迎上他不可置信的眼神,她說不出一個借口來安撫也。
她應該高興的,畢竟披上嫁衣嫁給心儀的男人,是每一個女人的夢想,然而她……她卻沒有一絲應有的狂喜,甚至沒有接受的打算。
斂起吃驚訝然神情,程敦勉不死心的勸說:「從明年起,我將外調到美國總公司,所以我想請你跟我一起過去,這些年來我們一直聚少離多,從現在起……我們不要再分離了,好嗎?嫁給我吧!你想要繼續工作的話,我不會反對,反正現在的通訊是如此發達……」
她應該要為他的心意感動的,畢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可是她卻……
「阿敦,你可以先停一下嗎?」輕拍他的手背,她知道她現在需要的是時間,及一個安靜的空間。
「楚楚,你不願意?」掌心間的小手驟然脫出,飄蕩於眼前的面容染上了一層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