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天芷,你的畫展進行得如何啦?」研璽摟了摟天芷的肩耪,關心地問道。
「托您的福,一切順利。」天芷怎麼也不會料到開玩笑的客套話,竟然碰巧應了事實。說起來,要不是背後有研璽的鼎力相助,她的生活,可能還在賽運中打轉,怎能如此順心如意?
她給了他一個巧笑。「難怪人家說『萬事起頭難』,我可是心有慼慼焉呢。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後,似乎一切都變得容易多了。」
「你都準備好了?」
「大體上應該可以這麼說吧。不過,還差幾件作品的補強,修了又修,改了又改,唉,誰叫我是個完美主義者?但是,不管如何辛苦,我都得在年底前完成。」天芷一改平日習慣的促狹,睜著炯炯晶亮的雙眸,煞有介事地盤算起往後的計劃和目標。
「嗯,我對你的高妙才情深具信心,加油!到時我一定會去捧場。」
天芷瞇起眼對他嫣然一笑。「我就知道你對人家最好了。」
「當然嘍,老婆的畫展,老公雖然不能幫上什麼忙,至少也該義不容辭當個啦啦隊,搖旗吶喊助助陣,意思意思一下嘍。」
「唉,夏大老闆,你可行行好,別老是老婆老婆地喊,也不害臊,把人家的行情都喊低了。真是的,人家又沒說要嫁給你。」天芷刻意掩住心中揉合著羞怯的喜悅,嘟著小嘴輕聲抗議。
「我知道,」研璽笑道:「你是不好意思,所以才口是心非。」
「喂喂喂,你真是臉皮比冰山還厚耶,無人能敵。」天芷笑罵著,槌上他肩頭。她的笑靨明亮耀人,令他一陣恍惚。
「臉皮比冰山厚?總比態度比冰山冷要好吧?」研璽想起初識天芷的那段日子,好幾個夜晚,他甚至為了該如何攻破這個「冰山美人」的心防而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天芷拉著他的手左右晃了晃,撒嬌道:「人家以前不知道你是好人嘛,更何況現在治安這麼差,女孩子總是小心點好啊。」她果然不是個呆頭鵝,馬上就意會了研璽的調侃。
「拜託!大小姐,這有什麼好懷疑的?我夏研璽的好,從長相就看得出來,你喔,真是不識貨!」
好個自傲自戀的傢伙!天芷在心裡偷笑,但她並沒有反駁研璽的自負,因為她並不否認他的話。
是的,他的好,她最清楚了。他是上天恩賜的守護天使,她想。
一抹滿足的笑意自天芷唇邊放肆漾了開來,逐漸擴大、擴大,直到佔滿了整個面頰。她感覺到研璽的溫情牽繫著她,好似陽光的溫暖,而她,是他嬌養的一朵百合。
天芷稍稍抬起下巴,突然想到了一些話,雖然有些掃興,卻不得不說:「畫展近了,慢慢的,我可能會越來越忙,實在有點擔心時間不夠用,抽不出空來陪你。」她有些遲疑,「而且,聽說男人一寂寞,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人家有點兒放心不下你耶。」
「誰告訴你這歪理的?」研璽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哎呀,我沒蓋你,電視上都這樣演。」
「God!」研璽攤了攤手。「你不是很忙嗎?還有空看既無聊又八卦的八點檔。」
「人家才不是看八點檔,人家是看九點半的。」天芷說完,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的大小姐呀,真是敗給你了。」研璽誠懇的眼光令天芷不得不相信他的堅持。「傻瓜,老是這麼胡思亂想的。跟我在一起這麼久,難道你還信不過我?唉!看來我是做白工了。」
「好嘛,人家是開玩笑的啦。」天芷又搖搖他的手。
研璽定定注視著她,眼中有著心疼與憐惜。「放心,你好好為自己的事業衝刺吧,我會守在你身旁,支持你、擁護你的。假如我連這點都不能為你想,非得要你乖乖地隨時跟在我身邊,那我夏研璽不就是天下第一沒風度、第一小心眼的人了。」
聽他這般識大體的鼓勵與諒解,天芷的感動溢於言表。研璽的情意就像明媚的春,她自覺如初開的花蕊,在甜甜暖暖的氣息中徐徐綻放,益發鮮艷、嬌美而動人。
天芷浸在愛裡的思緒,如乍發的箭矢,縱情一放,劃過無垠的穹蒼。
放眼天際徒留薄薄的暮色,洩漏著向晚的消息。
高飛的紙鳶點綴著逐漸昏暗的天空,彷彿承載著無數喜悅、幸福的心,在晚風中扶搖直上……。
What a wonderful Saturday!
☆ ☆ ☆
天芷遵守諾言,將研璽「平安」送回家門口。
她笑稱自己當了他一天的「護草使者」。
今晚的夜空,沁涼如水、澄明如鏡。夜幕渲染成一片深藍,深邃而神秘。
研璽向天芷偷了無數個吻,輕柔的、和緩的、深重的、熾烈的、纏綿的、愛慾的……,直到天芷喊停,他才深吸一口氣,平靜急促的喘息聲,微微一笑、依依不捨地下車。忘情的小倆口,在美妙的節奏中渾然忘我,甚至連乍現的閃光燈都沒察覺,更遑論意識到重重危機,正朝他們漸次逼近。
在夜幕闃黑中,鬼鬼祟祟的人影,就像黑天鵝絨上的黑絲線,幾乎隱沒了它的存在。
待天芷驅車離去,研璽踏進家門後。轉角的人影,靈活地閃現,映著漆黑的夜色,她的神情顯得更加詭譎陰森。她一見時機成熟,絲毫沒耽擱,倏地跳上停靠一旁的座車,將手中的拍立得丟向一邊,打開車內頂燈,瞪視著照片中交纏的一男一女。她忿怒地用力撕了照片,將其中甜蜜纏綿的兩人硬生生地分開。雖然火冒三丈,她還不至於失了理智;撕照片,必須有技巧,畢竟,它還有不小的利用價值!
她從皮包裡掏出手機,還有一張自報紙分類廣告版剪下的小紙片,隨即撥了通電話:「喂,請問是『迅捷徵信社』嗎?麻煩告訴我你們的地址,我有事要拜託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