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咱們來分組比賽如何?」大頭突發奇想,拉住還沒跟上導遊的幾個人。
「比什麼?」阿胖興致勃勃。
「現在剛好六個人,兩個兩個一組,比賽誰的漁獲最多,如何?」
「好是好,不過,贏的有什麼好處?還有,什麼樣的東西才列入成績咧?」芯美笑問道。
「嗯……會動的才算,不然,光撈些海藻、碎珊瑚的沒意思。」大頭定下規則。「統計數目後,最輸的一組請一頓,如何?」
「哈,聽來挺有趣的。」巫豐群第一個贊成。一旁的Joyce也拚命點頭,陽光下,她笑瞇了眼,長長直直的髮絲被海風吹送著,拂在他肩上。這樣的畫面,讓芯美很不是滋味。
「可以,怎麼分組?」阿胖搔搔頭,有意無意地靠向芯美,投奔似的。
「經理和Joyce一組。」大頭不加思索便脫口而出,彷彿這是多麼理所當然。「至於我們四個……」他瞥瞥一旁的瑞文。「黑白好了。」
「什麼時代了,還黑白咧!是不是要像幼稚園小鬼一樣邊喊『黑白黑白我勝利』?有夠蠢的!
乾脆這樣嘛,我跟芯美一組,你和瑞文一組,不就好了?」
阿胖這一招,大頭完全無法抵禦。畢竟瑞文也是好同事,總不能嫌棄人家吧。只好偷瞪阿胖一眼,勉強笑笑。「喔,好吧,這樣也可以。那,準備開始嘍!」說完,將手指放進嘴裡吹出響亮的哨音,拉開比賽的序幕。
平坦的淺礁,錯綜生長著海藻,隨著海水彎曲伸展,為許多小生物提供了庇護所。六個人在良性競爭下,偶爾你幫我設陷阱,偶爾我幫你圍捕,嘻嘻哈哈中,在懷裡兜滿了歡樂笑語。
繞了大半的海岸線,六個人的桶子裡,也都裝了五六分滿。
約莫經過兩個多小時,回到岸上,三組人馬終於結束賽程。剛要蹲下歇會呢,後頭便傳來「哎喲」一聲。芯美猛一回頭,正巧瞧見巫豐群喊了聲「小心」,便牢牢撐住Joyce腋下,看他那種緊張的表情,說他跟她沒有什麼曖昧關係,打死芯美都不相信。
「怎麼了?有沒有扭到?」阿胖也熱心地靠過去,想幫一點忙。
「沒事,這沙灘不平,不小心拐了一下。」Joyce頓時鬆開微皺的眉,一抹甜笑在臉龐漾開。
芯美冷眼看著他們,像在觀賞一場表演。不禁暗暗忖著:呵,當然沒事,在巫豐群的臂彎中,怎會有什麼事?沒想到,和他倆在一起,隨時都能看見英雄救美的感人畫面!尤其是巫豐群救生衣下的古銅色肌膚,在陽光下泛著光,芯美並不否認,他有種性感的男人味,也可以稱得上是種特別的英雄氣質,驕傲而迷人。可是,英雄懷裡擁抱的美人,卻是Joyce這個半途殺出的程咬金?!
剎那間,芯美憶起昨夜的惡夢……
早知如此,她肯定不會答應跟他來澎湖,受氣罷了。
蔚藍海水、無亙晴空,卻無法化解芯美那一幅處於備戰狀態的面具……
趁著大夥兒還在後頭拖隊,六個人將各自的桶子在面前一字排開。大家開始看看別人的成果,再比較自己的,順便計算成績。
「哇靠!大頭,你太好了吧?」阿胖一喊,其他人全靠攏了上去,開始對著大頭的桶子指指點點。
「天哪,怎麼這麼噁心?」芯美一低頭,發現裡頭蜷著一隻隻的五顏六色的軟體,有的還趴在別隻身上慢慢蠕動著。不禁打了個冷戰,迸出笑來。「都是海參耶……大頭,這樣不對吧……」
「哈,它們都會動啊,又沒犯規!」露出老奸巨猾的笑,大頭忙為自己辯解。
「拜託,除了十隻海參、五隻寄居蟹和兩隻海膽以外沒別的,你未免太沒品了,浮抓些不會逃跑的動物?」
「誰說的?你國中生物怎麼學的,難道不知道海參遇襲時會噴出內臟逃跑嗎?」
「哈,講到這個,我倒想起一件倒霉透頂的事。」阿胖講話本就爆笑,一見他又要開講,大夥兒也不算成績了,馬上便圍著他豎耳傾聽。
他先是擠眉弄眼地證明自己真的倒霉,然後才唱做俱佳述說起來:「上一次來澎湖,是大學時候和幾個死黨來自助旅行。第二天,也是安排這樣的行程。結果,我螃蟹沒抓著,反而被它咬到腳,小拇指腫得跟什麼一樣,人家還以為我天生有兩隻大拇指……」
說到這兒,笑聲已經此起彼落。
「還不只這個咧!後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偶然被海草擦到腳,我就以為是大螃蟹,反射動作就是往旁邊逃。結果,這一叫一跳,竟把躲在海草裡的海參踏得肚破腸流……」
「啊?!」眾人紛紛做出最痛苦的表情,連番尖叫。
「我看哪,它一定前世造了什麼孽,才會弄得泰山壓頂,死無全屍……」
「大頭,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怎麼還說風涼話?」阿胖笑得比誰都開心。「不過,倒霉的還不止於此呢!當晚,不但打麻將輸了三千多,連吃海鮮都拉肚子……」
「這樣,你一定對澎湖沒啥好印象嘍!」芯美笑著調侃他。
「之前是這樣沒錯,不過,這次回去,應該會改觀……」意味深長地對她一笑,阿胖若有所指地說。
他的話,像是一陣電流穿過巫豐群的身體。這兩天來,他都告誡自己:猜疑是不健康的,但是,好多時候,他仍然忍耐不住內心複雜的衝撞。強撐著笑顏,他提醒大家:「導遊好像要收桶子了。」
「啊,快!算算每組有幾隻。」瑞文說。
「放心啦!我們最多,荷包省嘍!」大頭臉上綻開勝券在握的笑容,教大家恨得牙癢癢的,偏偏說不過他,誰教自己認人不清,中了小人圈套。只好苦笑一聲認栽,爭取第二名。
有些小魚、小蝦,實在難計算,等到導遊來催,還是沒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