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呀,我準備下一本書就以你為主角。」芯美故意頓了頓,賣個關子。
「真的?」沒想到自己在她心中已佔了些許地位,還有榮幸讓她為自己寫本書,他顯得喜出望外。
「當然是真的啊,」她笑得更誇張了。「而且從頭到尾的對白只有一句:『噢,女王,鞭打我吧!』你覺得如何?」
「喔,被你打敗了!」看來他高興得太早,只好自討沒趣。「說得跟真的一樣,也不想想,我這麼有良心,擔心你這個、擔心你那個,到頭來反倒被你當成個小丑。」
這是芯美第一次見到他沮喪失落的模樣,回想他為她做的,她突然覺得自己十惡不赦,情急之下,不加思索便用雙手覆上他左肩,輕輕搖了搖解釋道:「對不起嘛,人家是跟你開玩笑的,你別生氣嘛!」
見他還是垂著頭一言不發,她開始有些擔心自己太過分了,雙手握住他壯壯的胳臂,她俯下頭抬眼尋找他的眼睛。「怎麼了嘛?是我不好,口無遮攔,你就原諒我一下。」
他聞言,瞬間抬起雙眸,嘴角有著飄忽的笑意:「良心發現了喔?」
「原來你在捉弄我?」沒想到自己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竟被這臭男人耍了,還為他白白懺悔了一陣。芯美一氣,撇過頭嘟起嘴,索性不理他。
「May May,你又生氣了喔?」這下換他盯著她瞧,思考著如何逗她開心。但是,在她面前,他的腦細胞卻像休眠了一樣,一點辦法都想不起來。
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小麻煩!他暗忖。
其實,打從與她發生衝突的那時起,他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不需理會她的冷嘲熱諷和大吼大叫,但是,他當時沒那麼做,現在也不會——
只因她有種特別的吸引力,教他對她的好奇與日俱增。
他意識到自己在她面前,陣腳大亂的時候居多。他有些不敢想像,那個風流倜儻、玩世不恭的女性殺手到哪兒去了?那個自信滿滿、桀驁不馴的花花公子到哪兒去了?
換做平常,換做別的女人,他大可以自然地握住她的小手,溫柔地撫摸她的肌膚;或是執起她的手覆上他的唇,以吻溫熱她的心;也可以同時用言語及眼神表達他的疼惜、憐愛,挑動她的感情;抑或是用他的手掌捧起她的小臉,以指尖傳遞他的關懷與愛慕;甚至,他可以拋開所有的顧忌,不加思索攬她入懷,追尋她的甜蜜溫暖……
然而,這些他都沒有做。他只是著急她的不悅,驚惶她的脾氣。
「May May,你剛開我一次玩笑,我現在要回一次,咱們扯平了,嗯?」
聽他這麼說,她才轉頭向他,投給他一個勝利的微笑:「嘻,不是只有我被騙吧!」
「啊?原來——」他一愣,瞬間笑開了,沒必要跟她計較,她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嘛,她的高桿,他已不是第一天見識,只好笑笑認栽。
「還要不要再幫你沖點茶?」芯美指了指幾乎見底的杯子。
這女人,真不是普通異於常人!前一刻還嘟著嘴生悶氣呢,這會兒又體貼到他心坎裡。他胡思亂想了一陣,逕自淺淺笑著。
「唉,你在傻笑什麼?超蠢的!我在問你話沒聽見啊?」
唉,看吧,前一秒鐘的溫柔不好好把握,後一秒又得忍受她的衝!都怪自己笨,他自嘲地想。他直勾勾地看著她,乾咳了一聲說:「呃,我想不用麻煩了。時候不早,你也該好好休息了,我不打擾你。明天還要上班,我得走了。」
芯美淡然一笑,送他到門口。
他摸了摸也來送客的Chocolate作為道別,剛踏出門一步,又倏地停住,回首望著她:「謝謝你給了我一個愉快的晚上。」
他這麼說,竟讓芯美有些慚愧,事實上應該說是他給了她一個愉快的晚上才妥當些。她筆直地挺立著,結巴地應道:「別客氣……應該的。」說完,又開始懊悔自己說的蠢話。
「很高興認識你。」他實在捨不得就這麼掉頭離去,伸出手等待她的善意回應。
「我也是。」她同他一握,唇邊漾開一朵笑靨,更加清麗可人。
「那……我走了,再見。」
「BYE。」她揚起右手朝他揮揮。
剛下一個階梯,他突然又回過身,想把剛剛忘記說的話交代清楚:「喔,對了,你現在有傷在身,行動不方便,就多多在家休息,別到處亂跑。如果有什麼事,一通電話,我服務就到,OK?」
又是這麼誠懇得教她心醉!一股甜蜜在她心中悄然擴散,她沒拒絕他的好意。「我知道。可是,沒你的電話。」
「名片上有啊!」他笑答。
瞥見芯美臉上的難為情,聰明的他馬上就猜到了自己的名片鐵定已在某一個垃圾場化成灰燼了。
「喏,再給你一張,別把它拿去包便當喔!」他自我解嘲地說,又掏出一張名片給她。
這次,芯美是用一種謙恭的心接下它。「小豐……放心,有空我會把它裱起來的!」
驀地,他陡然一怔,她的聲音,有如天籟,在他心中迴繞著。
他愛極了她如此稱呼他,比叫他「唉」要好太多太多了!
他用一種欣喜若狂的眼神讚許她,而她則是羞怯地垂下雙手,杵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微光中,她竟如維納斯一般完美。
美麗的她,渾身散發著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他像是缺了抵抗力,眼神變得恍惚迷離,腦袋開始有些昏沉,呼吸莫名地失了既定頻率,心臟也不自覺劇烈跳動起來……
這一點都不像他!
他暗暗警告自己,趁還走得了時趕快走,怕再多留一刻,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衝動,屈服於對她的貪念和意欲。
「我走了,有事記得CALL我,沒事也是。」顧不得再為自己的語無倫次多作解釋,他轉開臉走下樓。
一路上開著車,他的思緒紛亂又複雜。委實弄不清楚——他巫豐群,自詡為翩翩君子,從未在女人面前表現得扭怩失態,怎麼今天,自己竟像變了個人似的,還會有手足無措、情緒不穩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