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童衝上前去,抓著大哥問:「媽怎麼了?」
「不知道,醫生正在動手術。」大哥扒扒頭,低頭不再多說什麼。
「怎麼發生的?為什麼會跌倒?一直都很小心的不是嗎?大嫂嗎?大嫂去哪了?」梓童看大哥一直不語,想找大嫂問,卻發現大嫂不在這裡。
而一旁早巳哭紅了眼的印傭,則是不顧一切地衝上前,用不純熟的國語對梓童敘述實際的狀況。
「太太打牌輸錢,不高興,打老太太,我跑出來,老太太倒在地上,睡著了。」印傭邊說邊比手劃腳。
平常梓童對她很好,今天發生這樣的事,讓她很自責、很難過。
梓童激動地看向大哥。「是這樣嗎?」
只見大哥不敢抬起頭來看她,只是沉痛地點點痛。
「她人呢?」過於冰冷的語氣,連大哥和喬霆浩都幾乎不認得她了。
大哥還是不語,她更冷地提高聲調。「她呢?」
最後還是印傭不顧大哥的阻止回答道:「太太去買東西。」
梓童狠狠地瞪大哥一眼。「媽要是有什麼閃失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只見大哥瑟縮了一下。平時他壞歸壞,但是裡頭躺的可是疼了他三十幾年的母親,他怎麼可能毫無感受?
「手術應該沒那麼快結束,而且接下來的照顧工作需要更多的體力去應付,你先坐下吧!」喬霆浩扶著她坐下。
剛剛在車上她已經把大致的情況對他說過了,現在除了等手術結束外,說什麼都沒用。
他只希望手術順利,她已經承受不了任何的打擊了。
喬霆浩輕輕拍了拍梓童的背,伸出手去,緊緊握住她的,默默給予她自己的關心。梓童垂下頭,在喬霆浩無聲的安慰下,心情漸漸安定下來。
只是,手術室的燈一直一直亮著,彷彿永遠也不會熄滅般,讓在外面等的人越來越心焦。
咯咯咯咯……
在大家揪著心等待手術結果的時,醫院寂靜的迴廊裡響起了囂張的高跟鞋聲。梓童的大嫂踩著悠閒的步腳走了過來,彷彿到鄰家竄門一般。
梓童在看到她那副若無其事的嘴臉後,原本已經稍稍平復的情緒,一下子又激動了起來。「你去哪裡了?」
「去吃飯啊!我整晚都沒吃飯唉,真是累死了。」大嫂似乎完全沒意識到緊張的氣氛,還做作地捶捶自己的肩膀。
「你說什麼?累死了?累死了還有力氣可以罵媽、推倒她?你怎麼不真的累死呢?」梓童口沒遮攔地破口大罵。
「你說什麼?她要跌倒我有什麼辦法?她現在可是有六隻腳,有那麼穩的四腳枴杖在撐著,誰知道她會輕輕一推就倒。」大嫂仍然氣焰囂張。
「你……」啪地一聲,梓童甩了她一巴掌,恨恨地看著她。
大嫂驚愕地撫著左臉頰。「你敢打我!?你憑什麼打我?我跟你拼了!」她整個人撲向梓童,欲拉扯她的頭了,卻被喬霆浩高大的身軀擋住。
「我打你是為了要讓你清醒,如果媽有什麼閃失,絕不是一巴掌就可以解決的。」梓童冷絕無情地瞪視她。
大嫂仍掙扎著要擺脫喬霆浩的阻擋,無奈卻一點用也沒有,而大哥也只是在一旁呆坐,不願上前幫她。
「你這瘋婆子,也不想想我是誰,你大嫂叫假的啊!我活該倒楣嫁給你們姓葉的,才會過這種苦日子,還得照顧你們家的老媽子!反正她現在這個樣子,留在世上也是活受罪,倒不如早死早超生,還可以早點脫離苦海,有什麼不好?」
大嫂激動的對著梓童大喊,然後轉身又生氣的指著大哥罵。「還有你,你是木頭啊!我現在被人欺負耶!你就只會坐在那裡?你這沒出息的傢伙!」
梓童都還來不及開口,大哥卻突然從椅子上跳起來,指著大嫂的鼻子吼道:「滾!你現在馬上給我滾,我們姓葉的配不上你,滾!」
他這一番話,讓大家都愣住了,尤其是大嫂;她不敢相信一向都站在她這邊,凡事聽她的丈夫竟然會叫她滾!?
原本護士正衝出來準備要他們安靜一點,卻在看到他們突然安靜下來的詭譎氣氛後連忙收口。
「老公!?我……」
「滾!我不要再看到你了。」大哥撇過頭去,看也不看大嫂一眼。
大嫂面子掛不住,也惱羞成怒地放話。「好,這話可是你說的,你就別再來求我回去。」大嫂頭也不回地憤憤離開。
在大嫂走後,大哥悲憤的以拳頭猛烈地捶向牆壁,直到指關節佈滿了鮮血,才被喬霆浩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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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媽媽仍然沒能躲過死神的召喚,只撐了三天就去世了。梓童沒停止哭泣的眼,早已腫脹酸澀的只要一眨眼就掉淚。
看在喬霆浩的眼裡,是既心疼又難過,一方面心疼她這樣折磨自己,一方面又難過她必須承受喪母之痛,強打起精神處理母親的後事。
這段時間他一直陪著她,不時給她安慰與鼓勵,並且幫忙她處理一些聯絡的事宜,好讓好沒有後顧之憂。
梓童在所有的事情告一段落後,正式和大哥劃清界線,因為她永遠也不會諒解它和大嫂對媽媽的所作所為,甚至還會責怪自己姑息了大哥大嫂,而連累媽媽受到這些折磨。
過去是為了讓母親能回到以前優渥的生活,所以梓童才會努力拚命地工作,現在母親已經走了,她也失去了努力賺錢的原動力了。
於是喬霆浩建議她辭去球場的工作,將她接回家裡,好就照顧她;她現在瘦弱的樣子彷彿風輕輕一吹就會飄走,手指輕輕一推就會跌倒,讓他不放心她一個人住。
他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她,不讓她再受到一丁點的刺激,竭盡所能的給她關懷,只為了幫助她慢慢走出傷痛。
此刻梓童正和喬霆浩坐在媽媽和爸爸的墓前,悲傷地看著墓碑上笑得慈祥的爸爸,以及一臉幸福的母親,忍不住眼淚又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