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去撿,何明楓也蹲下身幫忙撿,他的手不小心碰到她的,她急急地想要收回,沒想到他卻趁機緊緊地將她握住……
「我沒有女朋友,你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他深情地看著她瞬間脹紅的臉。
想起那段甜蜜的往事,黎喧一邊哭,一邊整理行李。
過去那個深愛她的何明楓哪裡去了?為什麼他可以做出這樣背叛他們感情的事?如果她沒來這一趟,他是不是打算要騙她一輩子?
她不甘心,很不甘心,她為他付出這麼深的感情,他卻可以腳踏兩條船,以為她不知道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什麼他一個人在美國很寂寞!根本就是屁話!她一個人在台灣就不寂寞嗎?她都可以忍了,為什麼他就不行?
他這樣做和那個罪大惡極的李建帆又有何不同?
「喧,我說了這麼多,你還是無法原諒我?」何明楓坐在床緣,看著堅決要離開他的她。
「今天如果是我和另一個男人上床,你可會原諒我嗎?」她痛心地問。
「你一直不肯給我……我承認我沒辦法抗拒Amy的身體對我的誘惑,我和她之間也只是這樣的關係而已。」他知道說這些都已經於事無補,可他不得不說出自己內心的感覺。「喧,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她在我最寂寞的時候出現在我身旁,我們互相傾訴內心的苦楚,同病相憐……但你一定要相信,我從頭到尾都只愛你一個人啊。」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不要讓我看不起你!」黎喧哪聽得下那些話,她有精神上的潔癖,無法接受他這樣脆弱的靈魂。
一個禁不起考驗的男人,誰敢保證他不會再犯?
「你真的不再給我一次機會?」何明楓幾乎要哀求她了。他不知道一向溫和的黎喧,原來也有如此剛烈的性格,看來她是鐵了心了。
「我給你無限的機會,以後你要愛誰,要和誰上床都與我無關了。」黎喧說完,提著行李,頭也不回地走出何明楓的宿舍。
走到外面的街頭,黎喧才突然驚覺,二月初的西雅圖原來是這麼冷,徹骨的寒風直吹到她的心坎裡……
又飄雪了嗎?
新的一波寒流來襲,這一天報紙的頭版就是「合歡山飄雪了」。
街頭熱熱鬧鬧地盈滿即將過年的氛圍,每個人臉上似乎都充滿著幸福的光彩。只有他一個人,獨自地穿過一張張陌生的臉孔,想像著遙遠的家,現在是什麼樣的光景?是不是也如往常一樣,清冷得讓人窒息?
不想回去,不想再回去,他打算在這個島上度過第二個沒有人陪伴的新年。
唱片行裡正在播放著喜氣洋洋的迎春曲,他戴上耳機隔絕了外界的紛擾,沉浸在奔放、迴盪的西洋樂曲當中……
我愛你!
那一張素淨的臉,那一雙澄澈的眼,那一聲如夢般的輕喃,時時牽引著他的心弦;那原本是一片空曠的草原,何時竟開滿了一片色彩繽紛的花朵?
她還好嗎?
細數著她離去的日子,時間如同步履蹣跚的老人,一分一秒都是那麼漫長,日出又日落,教人輾轉反側……
她即將回來了吧?
他閉著眼,雙手按著耳機,耳旁醉人的音樂伴著他遠揚的心思。那張俊美的臉孔逸出淺淺的憂鬱,輕鎖的眉頭洩露了他內心的痛楚……
這是一個寒流來襲的夜晚,降至十度左右的低溫,冰凍了所有的紛擾,整個喧騰的城市停格,只剩下他一個人,孤獨地,沉淪在奔騰的樂曲與傷心的過往當中。
回來吧!回來吧!那個城市已經背離,不要再傷心,回到我的身邊,我可以給你愛,給你幸福,給你想要的一切……
當飛機滑出跑道,漸漸升起的那一刻,黎喧感覺到過去的那個自己已經死去了,未來的日子裡再不會有何明楓了;她的生活也不會再有期待,他回不回來,對她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看著窗外的景物逐漸變小,她的心就隨之遠離,直到飛機穿過雲霄,她與他隔著雲層、隔著幾千公尺的距離,再也……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心卻還會痛,淚水無法阻止,如潰堤般傾瀉而下……
她打開隨身攜帶的包包,尋找拭淚的面紙,無意間摸到一個硬物,取出時才想起是方紹華在機場交給她的那只盒子。
那記憶像過了許久般的遙遠,在幸福的時刻她幾乎要忘了還有這麼一號人物的存在,在痛苦的時候她已無法思考其它。
此刻想起他,竟有種恍若隔世之感。
方紹華隨口說說的話竟成事實,她心愛的男人果然是很「悶騷」的。她該責怪他烏鴉嘴呢?還是感激他好心提醒?
當她打開那隻小盒子,裡頭只有一張摺疊起來的藍色信紙,她費了好一會兒功夫才完全將它打開。
信紙上龍飛風舞的字跡寫著:
喧:
不管發生什麼事,地球依然會循序轉著;不管發生什麼事,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不管發生什麼事,我永遠都會在你身旁。
紹華
他為什麼要寫這些話給她?難道他早就預知了何明楓的出軌?
如果連一個局外人都能看穿這樣的結局,那麼她是否太過遲鈍了?或者是愛情早已蒙蔽了她的眼睛,讓她看不到這樣醜陋的事實?
身在幾萬公尺高的天空,她的淚水仍無法停止,一如她無法停止的悲傷……
第七章
黎喧一回台灣就去看邵潔柔,她整整瘦了一圈,讓黎喧好心疼。
「紹華有沒有來看你?」她記得方紹華答應過她要照顧邵潔柔的。
「他每天都來,我從沒見過這麼貼心的男孩。」邵潔柔也好心疼,心疼方紹華對黎喧這樣癡心。
「那就好,我好擔心你。」
邵潔柔感動地給了她一個擁抱:「喧,謝謝你!其實我不像你想的那樣脆弱,不管是拿掉孩子或者是李建帆的離去,我都可以承受。他給過我最痛苦的回憶都已經過去了,現在我反而變得麻木,冷靜得連我自己都覺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