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春綠上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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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她為自己的婚事傷神時,香兒推門而入。

  「小姐,周先生來了。」

  臨仙抬頭正好見周學正走進書房,他身邊跟了個十分美麗的女子。

  「臨仙。」周學正向她介紹,「這位是李師師姑娘;師師,這是臨仙小姐。」

  兩個女子不由得彼此端詳起來,心中讚歎不已。

  臨仙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艷光照人的女人,想來古時候所謂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大致就是形容這樣的美人了。

  而正打量著她的李師師也有同樣的想法。

  鎮安坊裡美女如雲,眾人皆推她李師師為花魁,而這個姑娘卻有著絕色的容貌,尤其讓人驚歎的是她聰慧的眼神,難怪學正成天讚美他這位女弟子了。

  「臨仙,我今天特地請師師姑娘來唱我的新作『六丑』,你不是想聽嗎?」周學正向她說道。

  「啊!原來師師姑娘會唱詞?」臨仙十分驚喜。

  「何止會唱,只怕全汴京城沒人唱得比她更好了。」周學正得意的說。

  臨仙要婢女準備了琴,由周學正撫琴,李師師唱詞。

  「正單衣試酒,悵客裡光陰虛擲。願春暫留,春歸如過翼,一去無跡……」李師師的聲音如黃鶯出谷,十分動聽。

  聽著聽著臨仙突然打從心底感傷起來。

  自從得知有人來提親後,她的心裡就沒有平靜過,如今她終於懂得老師所謂「願春暫留」的殷殷企盼了。

  如果她仍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娃,那該有多好?不必憂愁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但是……這是不可能的。

  當琴聲暫歇時,臨仙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周學正和李師師也不敢驚擾,只在一旁瞧著她專注於心事的模樣。

  「周先生、小姐、師師姑娘,這是新摘的杏子。」直到香兒端水果進來,臨仙這才回過神來。

  「老師、師師姑娘,失禮了,兩位的表演十分精彩。」臨仙向兩人致歉。

  「臨仙,你今天心不在焉喔。」周學正微微一笑,「想必是因為婚事吧?」

  他的話讓臨仙的臉紅透了。

  「我聽說鄭公子允文允武是個難得的俊才,真要賀喜你了。」

  「老師……」臨仙忙將杏子推到他們面前,想轉移他們的注意力,「請用水果吧。」

  她自己隨手取了個杏子咬了一口,誰知青澀得難以下嚥,她皺起眉頭,將咬剩的杏子放在桌上。

  周學正見狀笑了起來,「出林杏子落金盤,齒軟怕嘗酸。可惜半殘青紫,猶印小唇丹。」他隨口唱起新詞。

  臨仙聽出他唱詞中分明是指她,羞得臉更紅了。

  「臨仙小姐,這闋『訴衷情』正是你此刻的心境,不是嗎?既期待愛情又怕披嫁衣。」李師師也笑了。

  一聽見她的話,臨仙的頭低得不能再低了。

  周學正再度調音撫起琴來,「臨仙,你要不要唱唱這闋詞?」

  「我不會……」她搖搖頭。

  「臨仙小姐,這很簡單的。」李師師開啟櫻桃小嘴,一字一句唱了起來,「出林杏子落金盤……」

  臨仙也學著她唱起來。

  三人就在書房中演奏唱詞其樂融融。

  玄羽回府稟明爹娘後,隨即請人下聘,定了婚期,就將臨仙迎娶進門。

  曾樵對於掌上明珠的出閣,十分不捨。臨上花轎前,他仍殷切叮嚀。

  「臨仙,爹真的捨不得你嫁人……」他有些哽咽,說不下去。

  「老爺,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你總不能一輩子將女兒留在身邊啊。」三姨娘在一旁勸著。

  曾樵覺得她的話很不中聽,瞪了她一眼,她連忙住了口。

  而身著大紅嫁衣的臨仙早已哭成了淚人兒。

  「好了,別哭了,乖女兒。」他拍拍她的背,「你嫁到鄭家要是受到什麼委屈,只管告訴爹,爹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爹……」臨仙抬起淚眼望著他。

  此時媒婆走過來催促新娘子該上花轎。

  曾樵幫女兒蓋上頭蓋,讓人扶著上了花轎。

  等簾子放下,迎親隊伍開始吹吹打打,抬轎前行。

  在搖搖晃晃的花轎裡,臨仙的心情也是七上八下。

  不知過了多久花轎終於停下,香兒將她扶出花轎,她只聽到熱鬧的歡笑聲,接著便由一群人簇擁著進了夫家大門。

  一連串儀式之後,她即被送進新房。

  對於素未謀面的相公,臨仙十分好奇,然而她也擔憂當她相公看到她的容貌時,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

  雖然她知道自己長得很美,但若得不到相公的歡心那該怎麼辦?

  她曾聽人說有些男人在新婚之夜對妻子的容貌不滿意,從此不再踏進新房而另娶妾室,任由妻子獨自度過淒涼的歲月……

  想到這裡,臨仙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

  忽然一個畫面閃過她腦海,她想起剛剛拜堂時曾在頭蓋下偷看到相公身著禮服的下半身,以及腳下的鞋子,看來他的身材應該滿高大魁梧的,就不知他的長相是否也是同樣的粗獷豪邁?

  臨仙感覺到身軀內浮起一陣燥熱,讓她的臉頰也發燙起來。不知道當相公進到新房來時,她會不會因為緊張而昏厥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開始覺得有些腰酸背痛,新房裡好像越來越暗、越來越冷。紅燭已經燃盡,可是新郎倌卻還沒有進房來。

  臨仙就這樣端坐在床沿直到天明。

  當雞鳴驟起時,臨仙再也忍受不了,她輕輕的將頭蓋掀開來。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外頭有腳步聲走近,她嚇得趕緊將頭蓋蓋上,保持端坐的姿勢。

  不一會兒,有人推門進來,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哼!哪有新娘子自己掀頭蓋的?這就是你們新黨人士的作風嗎?」一個男性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語氣十分冷漠。

  聞言,臨仙不禁為自己方纔的舉動感到羞愧。

  「我不管你們家教如何,既然做了我的妻子,進了我們鄭家的大門,就得守我們家的規矩,明白嗎?」他繼續冷冷地說著。

  他的話讓臨仙背脊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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