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輸人不輸陣,他執行的反調查,當然也很快就查出了爺爺奶奶他們到台灣來的日期、居留的住所、打算停留的時間長短……
只是怎麼也難以料想到,當他偷偷與吳伯聯絡上時,竟然會得到一個如此天大的好消息,爺爺奶奶決定放牛吃草,他們總算也願意修正他們過度的關懷,還給他和士鵬一個自由成長的空間了。
「吳伯說的是真的嗎?」何士鵬就沒這麼樂觀了,「大老爺和老夫人真的會……就這麼放手?」
如果沒有當初大老爺和老夫人,將他自孤兒院領養回來,今天的何士鵬就不知會流落何方、變成什麼樣子。
他雖非他們真正的孫子,但他們卻將他與胤凡一視同仁,關於這一點,他始終銘記在心、不敢稍忘,只是……他們的愛與關心,真的是會讓人透不過氣來。
打從一早醒過來睜開眼的那一剎那,直到晚上闔眼就寢的前一秒,舉凡這中間所有經過的一切,他們都要管,早上吃什麼、用什ど方式吃、應該如何穿著、講話的態度與口氣、上課該學些什麼、老師該怎麼教……諸如此類的,甚至連同學間的相處、朋友間的往來,他們都要插上一手。
而到最後,他們什ど人也接觸不到,因為沒一個人在他們眼裡是合格的,也正因為這長久以來的壓抑,才會促成這一次他和胤凡的出走。
「當然是真的!」他拍拍何士鵬的臉頰,後者還是一副不太相信的表情。
「要不你想!依爺爺奶奶他們的個性,早在知道我們的行蹤時,就把我們拎回去了,怎麼可能不但沒出現在我們眼前,還放任我們在台灣自在地生活?」
他相信爺爺奶奶是真的痛定思痛,決心要改變了,早知道這一招這麼有效,他早八百年前就來個離家出走算了。
「對耶……」仔細思量之下,何士鵬頑固的腦袋,終於也漸漸接受了展胤凡的說法。
「至於我為什麼猜他們今天會登門拜訪呢?」展胤凡繼續解釋,「那是因為我想依目前他們的忍耐力來看,大概也就只能撐到這些天了吧!再加上明天又開始期末考,所以我想……」摸摸下巴,「他們必定會送上一堆補品來的。」
他雖非料事如神,但通常他會說出口的,也必定是有著九成九的把握。
「那……」還想多問些什麼,可是突如其來的叮咚聲,卻嚇壞了何士鵬,「有人按……」他開始焦慮了起來。
「沒錯!」窩在沙發裡的展胤凡,還是一派地安閒慵懶,「有人在按對講機了,所以麻煩你去開個門。」
「真的來了,」何士鵬像個無頭蒼蠅一樣踱來踱去,「他們真的來了。」
「拜託,」展胤凡顯然已經看不下去了,「你在緊張個什麼勁啊?」他決定自己動手,拿起桌上充當裝飾的軟性彈力球,精準地投向設置在大門邊的自動開門鈕,不到兩秒的時間,球又回到了他手上,「好球。」
話聲方歇,門便被推了開來。
「吳伯!好久不見!」兩人同時衝上前,給了吳伯一個大大的擁抱,吳民孝對他們而言,始終是個亦師亦友的好長輩。
回以滿臉的笑意,吳民孝當起盡責的總管,開始指揮下人,把那一箱箱補品給抬進廚房去。
「咳咳咳!」展曾宜娣的咳嗽聲聽起來頗假,「那我們呢?」她才不允許自己被忽略。
「我的好爺爺、好奶奶?好久不見了!」展胤凡同樣給他們來個熱情的擁抱,逗得兩老笑呵呵的。
反觀何士鵬,倒是一個人一臉遲疑地站在旁邊,不敢靠近。
「士鵬啊!怎麼不過來呢?」展鴻昆對著他發問。
「可是……」那個……
「過來吧!」展鴻昆笑笑地對他大張雙手,「放心,我們不會怪你的。」他的人生歷練都比他們吃過的飯還多了,怎麼可能會看不出這個小毛頭的心聲呢﹗
移步過來,何士鵬這才放心地笑了。
這俗話說的好,一笑泯恩仇……嗯……好像沒這麼嚴重啦!總之,很多的事情只要有心去改變,相信都能得到美好的結果。
「看你們自己能過的這麼好,」展曾宜娣備感欣慰地說著,「爺爺奶奶真的是很高興。」她的小孫子們果然都長大了,好……好捨不得喔!
「是啊!」展鴻昆同樣一臉欣慰的表情,看來他們這次總算做對了,放心地讓他們獨立,孩子們才能有自由成長的空間,好!真的是太好了!
知道他們兩老心境上的轉折、展胤凡和何士鵬兩人同樣都很高興。
「爺爺奶奶,」展胤凡決定將他們的選擇,稟告眼前的兩位至親,「我和士鵬決定要在台灣完成我們的高中學業。」畢竟這裡有許多的人、事、物,讓他們不想離開。
「什麼?﹗」展曾宜娣雖捨不得,但想了想,她還是點了頭,「好吧!」是她自己選擇要讓孩子們有自由成長的空間,她不能反悔。
「那……之後呢?」展鴻昆問到了他們未來的計畫,這兩個孩子也開始懂得去規畫自己的人生了。
「還不一定,」何士鵬緊接著回答,「我們想看看未來的情況如何,再來決定到時是留在台灣,還是回國深造。」
「以後的事多變難料,誰也說不準,」展胤凡說明他的想法,「所以我們不想這麼早,就局限了自己未來的方向,目前唯有努力充實自己,等到將來選擇的日子到來時,相信我們必能有相當的準備與自信,去面對一切。」而他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展氏夫婦感動的眼淚差點掉出來,這兩個孩子是真的長大變成熟了,抑或他們本就如此,只是他們夫妻卻從來沒有發現過?「要記得回來就好。」展家的大門永遠為你們而開。
「看來,我們真的是可以安心回去了。」展鴻昆笑著對妻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