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狂舞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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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與其讓三個人都痛苦,何不讓自己成為劊子手,她知道:這痛長長短短,如影隨形地纏繞著三個人的青春,只是,這年華終將老去,他們又有多少時間可以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對方?

  一定有人會被犧牲,她知道琅的苦,琅的不幸,只是,倘若他的一生就是要這樣的痛苦,就由她來結束吧。

  親愛的孩子,睡了,安穩的睡覺好嗎?

  再也不會有人在夜半將熟睡的你打醒,再也不用怕穿泳褲的時候會被人看到的傷疤,再也不用擔心有人不愛你,再也不用害怕有人要拋棄你,你的世界從此安詳美麗,你的個性再也不用裝的冰冷邪囂,你看啊,那月,是這樣溫柔。

  我會唱好聽的安眠曲給你聽,你又回到了好久好久以前,在母親羊水裡頭的那份溫曖,那份幸福,你感受到了嗎?

  我會每天每天為你祝福,為你祈禱,你的一切我都記住了,記住了,忘不了,忘不掉。

  眼前的男子就快失去意識,封舞舞淚流滿面地爬向前去,抱住了他,琅虛弱的笑笑,「我愛你,是真的愛你,只是,告訴嘉璐,我也愛他,除了他,這世上,我就是孤獨一人了,他是我的兄弟,我的親人,我這世界上惟一的敵人,我這世上惟一的依戀啊。」

  看著琅緩緩地閉上眼睛,封舞舞知道:他要消失了,從此以後,海角天涯,這張容顏,魂牽夢縈,這一抹笑,絲絲相隨,「琅,我也愛你,我也真的愛你,就像封嘉璐一樣,我也愛你。」

  如果,相遇的時候能不要那麼急切地要將你壓抑,如果,相處的時候不要那樣堅決地將你否定,如果,我們能換個時空背景身份相愛,我會愛你,我真的會愛上你,親愛的,親愛的。

  慈愛的天父啊,請您溫柔的照顧琅迷失的靈魂吧,不要忘了他最愛的音樂還有香煙,讓他安穩地睡在一個有黃暈月光的夜晚吧,讓柔和的光永遠永遠地籠罩他纖細不安的身軀,讓他感覺到愛,讓他感覺到溫暖讓他感覺到幸福。

  讓他幸福吧。

  封舞舞茫然地坐在廚房裡頭,封嘉璐昏迷不醒,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睡在她的腿上,她的眼淚也是安安靜靜地滑落,為什麼這世界上要有這樣多的不幸,為什麼事情的結果都不能像電影裡頭一樣有個快樂的ending?緩緩地抹去了封嘉璐額頭上一大片一大片血漬,卻發現自己的手心手背通通是血,愈擦愈髒,她終究無力地放下雙手,她二十一歲的生命,只剩下眼淚的聲音,滑過心版,一聲一聲,一聲一聲,一聲一聲。

  她根本忘記自己是怎樣爬到電話旁邊求救,只記得兩隻手都好痛好病,舊的血於成血塊,新的血又撲滋滋地冒出來,只能用腳指頭來按電話鍵,好痛,好痛,肉身上的痛楚自有一個極限,心就像被掏空氧氣的汽球,一下子變的扁平,本來那些快樂的悲傷的喜悅的憤怒的情緒通通消失,只有無盡的黑暗包圍著自己,那些本來屬於自己的五彩繽紛世界通通碎裂,碎片一針一針地扎的自己寸步難行,明明是想要讓三個人都得到救贖,但是,她不是神啊,她用盡全力地將琅打的魂飛魄散,卻也讓自己的靈魂掉入無底深淵,痛,痛,痛,痛,痛。

  什麼溫柔什麼美麗什麼快樂她通通感受不到了,只有痛,琅的痛,嘉璐的痛,自己的痛,機械式地告訴救護人員她所在的地址以後,看著自己身上和封嘉璐身上所冒出的血花,一瞬間,她懷疑了,自己真的有權利扼殺掉琅的存在嗎?自己怎麼這樣殘忍,這樣冷酷,這樣沒有人性的自己竟然還要求別人的救援,也許一開始打電話就是個錯誤,為何不讓這暴戾的自私的封舞舞和琅一起消失算了。

  難道他們這一生就是為了這一刻的分離而相遇的嗎?既定的命運讓他們靠近再靠近再靠近,就為了求這一個斷腸的離別,她鼻酸地,茫然地想著。

  就一瞬間,她想,為何不讓自己還有嘉璐,就這樣溫柔地死在這塊紅白相間的大染色布塊當中,看,這樣的顏色多麼美麗,多麼溫暖,也許,也許自己根本就不該得救。

  方纔封嘉璐打的蛋還盛在碗裡頭,這可笑的好運氣啊,到底在諷刺什麼呢?封舞舞氣的要起身將碗打碎,卻發現自己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只好再爬回封嘉璐身邊,仔細地凝視他的臉,溫柔之中充滿痛苦,他是不是也感受到那和自己共生的靈魂之死,他是不是也覺得難受呢?

  親愛的昂,要是現在的你在我身旁就好了,你什麼都不要說:你什麼都不要做,只要輕輕地,輕輕地,將我擁入你的懷中,就好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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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舞舞怎麼沒有來。」因為父母來訪而興奮不已的舞舞竟然沒有出現在視線裡頭,昂不禁納悶。

  想到了昨天那名男子,不禁一股酸意湧上心頭,這時才驚覺自己在愛的侵凌下,竟學會這種以前覺得最最可笑的妒意,但是感情與理志自是分離,他一方面嘲弄自己的大驚小怪,一方面卻又不停的懷疑猜測,這種雙面的想法與煎熬,燒的他全身發痛。

  但是,就算是痛,這也是真真實實的痛,不再有種和這世間脫離的恍惚感,舞舞將自己飄忽的神智拉回這暄鬧的國度,讓他感覺到溫暖,讓他感覺到了愛,還有恨,還有痛,還有忌妒。就算戀愛是一件這樣費神的苦工,但這苦,卻也是自己心甘情願一肩挑起的,想到這,昂不由的微微笑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竟然受傷了說。」軒哥開朗的聲音傳來,人未到聲先到一向是軒哥的特色,瞧他拉開了房門,體貼的讓妻子先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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