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翠茜拉上皮靴,掛上手提袋便往外走。
「二小姐」玉姐由裡面追出來:「你要出去,不回來吃飯?」
「為什麼不回來,我只不過去買張唱片。」
「會不會經過超級市場?
「你又在向我打主意,忘了買醬油?
「我想托你替我買兩磅急凍牛扒。
「牛扒?你早上到菜市不是買了一隻雞。
「剛才大少爺打電話回來,要我準備六個萊,晚餐有客人。」
「大哥帶女朋友回來?」翠茜非常高興。
「他沒有說是男是女,不過他似乎很開心。
「一定是女的;看來我快要有嫂嫂了。」翠茜咬著下唇,
黑眼珠子在溜轉:「我應該穿什麼衣服見我的未來大嫂?一條長裙,綠色的,對!
「二小姐,你肯不肯替我去買牛扒?」
「肯!買什麼都可以,來,告訴我,讓我列一張單!」
「那就好,我真的要買許多東西。
翠茜捧著兩袋東西,那兩個紙皮袋幾乎完全阻擋了她的視線。
走進大廈眼看電梯門就要打開,她一個箭步衝上去,就電梯的人口處,蓬!翠茜手中的袋子全被碰在地上,馬鈴薯滾得好遠。
「天!我的蕃茄,我的雞蛋……」翠茜一肚子氣正要罵人,對方已先開了口:「你是怎樣走路的,你媽咪沒有教你?」
「什麼?」翠茜把唯一接住的蘋果也擲在地上;」你碰到人,不道歉,反過來罵我?」
「是你碰我;還是我碰你?」
「當然是你碰我,」翠茜理直氣壯:「否則我的東西怎會撒滿一地」
「我早就站在這兒,是你像瞎眼蒼蠅般直衝過來。」
「你罵我瞎了眼。好啊1我決不饒你,賠償,賠償!」
「賠償什麼。」
「雞蛋,蕃茄,蘋果……全部要賠。」
「那我胸口的爛蕃茄怎麼辦?」他的聲音很凶。「你賠我一套西裝。」
「休想!」翠茜抬起頭,壓扁了的蕃茄在藍色西裝上象朵大紅花。
翠茜忍住笑,剛才的恩怨,一下子煙散瓦解。她彎下身,把地上的東西拾起來。
「你不賠我西裝,起碼也應該向我道個歉!」
「為什麼,」
「當然為了我的西裝。」他似乎也心有不甘。
「那我的雞蛋,蕃茄和蘋果呢?」翠茜把最後一個馬鈴薯拾起來。
「你的芝麻綠豆能跟我的西裝比?」
「乾洗一套西裝要多少錢?三十?五十?哼!別自高身價了。」
「你真沒有禮貌。」
「你也不見得好到那裡去。半斤八兩。」翠茜按了電梯,
不很久,電梯停了,門打開,翠茜想竄進去,他那高大的身體一檔,翠茜差點撞進他的懷裡。好可惡的小子。「你到底要怎麼樣?」
「道歉!」「我沒有道歉的習慣。」「證明你沒有家教,應該有人好好地教你。」「你竟敢罵我的父母!」翠茜提起皮靴用力踏了他一腳。「你……」他高舉起手,面皮氣得紅通通。
「你是不是要打我嘴巴?」翠茜咬住下唇搖著身:「如果你敢動手打我,算你是個男人,否則,嘿!你就是烏龜生
啪!
「啊!你竟敢打我?」翠茜又羞又痛又憤,她扔下兩袋東西,翠茜的腦中就只有東尼的女朋友。東尼快三十歲了,還是個標準王老五。生得一表人才,可借有雙重性格,一方面怕女人,看見女孩子就臉紅,另一方面又大男人主義,他從來不肯主動約女朋友,他曾經說過,如果女孩子喜歡她,就該追求他。翠茜幾乎把學校裡所有的女同學都介紹給東尼,結果不是他嫌人家,就是人家被他的大男人主義嚇倒了。
她穿上淺綠的長裙,連披肩的。正在刷頭髮,突然有人敲、房門。
「進來啊;
「唷!怎麼打扮得那麼漂亮?」進來的是東尼,穿著翠茜為他編織的寶藍羊毛衣。
「今晚宴請貴賓,我怎能不為自己打扮一下!」
「你怎會知道我安排她來的」.「合指一算,哥哥,她一定是個大美人?」
「大美人?」東尼瞪了瞪眼:「你見過了,就知道,我可不敢說。
「啊!跟我客氣起來了,你呀,為什麼不穿新縫的西裝,不大尊重客人。」
「我和她已經不在乎這一套!」
「你們的感情一定很好,快要結婚?」
「也得等你過目啊!要是你不喜歡怎麼辦?」
「她來了沒有?」
「剛來,我是來帶你去見他的。」
「你怎可以拋下人家?快去陪她。我穿上鞋子立刻就出來。」
「好吧,」東尼拍一下她的肩:「別忘了灑香水,嗯。」
翠茜興奮死了,看哥哥和她的情形,她快要有嫂嫂啦。
她走出去,看見東尼正在和一個人低聲說話,那人背向著她,奇怪,怎麼好像是個男的。
「我家小公主來,這是我的妹妹翠茜,這是我的好朋友包天奇。」
「張小姐!」他站起來,旋轉身,四目交投,彼此後眼睛立刻燃了怒火。
他已經換了一套灰色的西裝,身上當然沒有「大紅花」,可是,翠茜認得他,那可惡的小子。
「哼!」翠茜掉頭便跑,聽見東尼叫他,她也不管。
回到房間,脫下長裙,穿上牛仔褲,套上短靴,披上純白的及腰免毛外套,由後門溜到五樓。
她在方小宗的家裡吃了一頓飯。她一直不開心,小宗怎樣逗她,她也不笑,繃著面孔。
小宗追求她三年了。不單他全力以赴,連他家人也助他一臂之力,可惜翠茜對他始終忽冷忽熱。
翠茜在方家看完了一套電視西片,時間已經很晚,她相信姓包的已經離去。
回家,按鈴,開門的是東尼,他拉長著臉。
「你去了那裡?一聲不響的出去,我們等了你一個多小時才吃飯。」
「在小宗家。其實姓包的如果聰明,他應該告訴你不要等我。」
「我請朋友吃飯,你是主要陪客。可你竟然跑到小宗家去。」
「哥哥,那姓包的到底是你的什麼朋友?」
「大學時候的同學,他比我低兩級,但是我們一直很談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