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鄭姑娘,有沒有人陪她來,她可能不習慣,也可能興奮過度。」
「有一位先生和她一起的,大概是她的丈夫。」
「請他進來接她回去!」
「不,我自己會走!」
「別忘了明天來拿報告書!」
翠茜象行屍一般的走出診症室,西文走過去:「全好了?」
翠茜推開他,一小步一小步的向前走,杜西文想扶也,可是配藥室的護士在叫:「張翠茜!」
「我去拿藥,你等我!」
***
杜西文走到配藥室前,另一位護士對他說:「這些藥水和藥丸,每天吃四次。」
「能不能全部要藥丸?」
「藥是醫生開的,你太太是不是怕藥水味道會苦?這種藥水不苦的,而且,她吃了藥就不會吐了。」
「她沒有胃病吧?」
「沒有!」
「但是她常常吐,昨天吃了魚……」
「暫時不要吃海鮮,有不不孕婦嗅到魚腥氣味就會吐!」
「什麼?孕婦?」
「你太太沒有告訴你嗎?恭喜你,你快要做爸爸了!」
「她?我……」西文是酸也是苦。
護士忍住笑,她見過不少得意忘形的男人,當他們聽見妻子懷孕都會情不自禁。
「別忘了明天來拿報告書。」護士說:「你太太快要出門口了,你還不去照顧她?小心她跌倒。」
「謝謝!」西文付了錢,拿了藥追出去:「翠茜!」
翠茜垂下了頭,面目呆滯。西文發現她滿臉淚水。
西文拿出手帕,輕聲說:「這兒是大街上,另讓人家說閒話。
翠茜抹去淚水,昂了昂頭。
「這才聽話,車就在那裡,要是你不高興,上了車,可以哭個痛快!」
翠茜一句話也沒有說,出奇的沉靜。
上了車。西文問:「我們去吃下午茶,好不好?」
「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先吃藥?那位姑娘說,吃了藥就不會吐!」
「我想回家!」
「想休息,是不是?好吧,我開車送你回家!」
到張家門口,西文為她開了車門,小心扶她下車,另一隻手拿著藥。
「你回去吧!改天見!」
「我送你進去立刻走!」
「不!」翠茜變得蠻不講理。
「好吧!你自己小心,這是你的藥。」
翠茜走了幾步,忽然看看表,她知道這個時候,東尼一定在家。
「西文!」
「什麼事?」西文立刻奔過去。
「陪我進去!」
不出翠茜所料,東尼正在和美芝談天,美芝見翠茜眼睛通紅,嚇一跳!
***
翠茜總算是聰明,找杜西文做盾牌,她回到房間,關上了門,藥瓶隨手往地上一扔,便倒在床上。
她像一個宣判死刑的囚犯,一切頻於絕望,被包天奇拋棄已經夠慘的了,現在還留下一個孽種,懷孕!懷孕!懷孕!沒有丈夫要這個孩子幹什麼?
墮胎!墮胎!這樣就可以一了百了!
翠茜用力撐一下頭,張翠茜,你這個女人,真是壞事做盡,跟男人搞男女關係,現在還下流到墮胎?
不!不能墮胎!
讓孩子留在肚裡,讓他一天天長大,一個沒結婚的單身女子,挺著個大肚子怎樣見人?怎樣向精品店的職員交待,如何向美芝解釋?
她可以過錯全不理會外面的閒言閒語,但是東尼又怎樣?他知道了一定會追查,要是他查到了,他肯放過包天奇?不,他一會和包天奇算賬,兩個人由吵至打,連西文都鬥不過包天奇,東尼不讓他打死才怪。
不,這件事無論如何不能讓東尼知道。怎麼辦?墮胎不是,把孩子著下來也不是,她似乎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她也曾想過,一個人到別處去,把孩子養下來,然後送進托兒所,以後賺錢養他,可是,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東尼,她根本沒有親人,她能到哪兒去?
不!她那兒都不能去,她人生的道路,已經到了盡頭。
外面有人敲門,也許是有人叫她吃晚飯,她一聲不響,外面的人以為她睡了,就不敢再吵她。
不一會,電話鈴響,翠茜減產是杜西文打來的,她沒有聽,她突然對任何人都厭惡起來,她索性把插頭拉掉了,免得電話聲再吵她!
***
杜西文一個晚上沒有睡覺,打了好幾個電話給翠茜,直到都聽不到電話的聲音,杜西文才想得起翠茜可能把電話連根撥起。
接著,他開始又想翠茜有了孩子的事。雖然,他一直知道翠茜和天奇之間的關係,可是,為了深愛翠茜,他一直沒有計較過,他是完全而徹底的原諒翠茜。然而,翠茜現在懷著別人的孩子,難道他也一樣不介意麼?視若等閒?
他既然不喜歡天奇,自然沒有理由喜歡天奇的孩子,他恨那還沒有機會在世界上露面的孩子。當然 ,他理加痕恨孩子的父親。包天奇!包天奇!
***
他握著拳頭捶著床,包天奇也太過份了,他污唇了翠茜,還把孽種遣留在翠茜的肚子裡,本來他可以和翠茜,用時間去忘記天奇,然而翠茜已經有了包天奇的孩子,這孩子,將令他和翠茜一生不安!
他愛翠茜,但是恨那孩子,他可以寬恕翠茜過去的一切,但是不能寬恕那孩子。那孩子不應存在,孩子應該死!
墮胎,叫翠茜把孩子打掉,這樣,他們之間不再有包天奇的東西。墮胎?他記得他一個朋友的未婚妻,是因為墮胎而死的,他要翠茜墮胎,豈不是間接叫翠茜死?不,不,翠茜不能死!不!
杜西文滿腔怒火,撥了一個電話到包天奇的家裡去,那時候,已經是半夜三點鐘,包天奇剛和幾個男女跳舞回來。
「西文?」包天奇有點意外:「我想不到你會打電話給我!」
「你想不到的事還多著呢!」
「西文,你一直習慣早睡的,現在已經是三點多鐘了,有事嗎?」
「當然有事,」杜西文氣呼呼的:「你把翠茜害死了!」
「你是說真的,還是氣頭話?」包天奇也暗裡一驚。
「她現在和死有什麼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