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到金家,徐廣天很緊張,又是鮮花又是禮物。
誰知道金小憐像患了失憶症一樣,不單只沒有責備徐廣天,沒叫他不用道歉,連那晚發生的事提也不提,可把徐廣天弄得既開心又糊塗。
她雀躍地挽著徐廣天的手臂:「明天星期六,我們去看看賽馬。」
「我很怕馬場那些地方,太吵。」
「替我拍些照片!」
「我叫個最好的撮影師到俱樂部,為你拍上台唱歌的照片。」
「誰要那些相片?也拍過不少,我要在太陽下拍生活照。」
徐廣天很擔心,另一個危機似乎又來了。本該乖乖聽命,但他辦不到啊:「我的攝影技術太差,拍出來的相片,擔保你看了生氣。」
「叫阿輝替我們拍。」
「阿輝就更差了,連相機都沒拿過,他只會喝酒找女朋友。」
「討厭,不拍照了,我們乘車去新界,新界的陽光猛,空氣清新。」
「週末去新界,馬路塞滿車,你一定不耐煩。」
「開遊艇遊船河,海上永遠不怕船塞,一路通行無阻。」
「星期一晚我陪你遊船河,晚上情調好。」徐廣天逗她。
「白天有白天的風光,晚上有晚上的情調,明天早上去,星期一晚也去!」
「明天——」徐廣天低聲說,「不行!」
「這樣不行,那樣不行,全都不行。」金小憐可生氣了,「你不要告訴我,你和梅冬青一樣,星期六也要開會,梅冬青已經夠煩的了。」
「小憐,我不想騙你,怕你將來知道了生氣!」徐廣天垂下頭,「大白天我不能和你出去!」
「為什ど?」小憐尖叫,「是你見不得光還是我見不得光?」
「是我,當然是我,差不多一年了,我的眼睛不知道為什ど,看見光就會頭暈頭痛。」
「怕太陽?戴太陽眼鏡不就行了嗎?」小憐反過來關心他。
「我試過了,都沒有用,只要有一點點陽光,我就不舒服,我受不了!」
「看過醫生沒有?」
「早就已經看過了,醫生說,眼睛是有點問題,不過,慢慢會復元的。」
「多久?是一個星期還是一個月?」
除非不想和小憐繼續,否則是瞞不下去的:「醫生說,要一兩年。」
「一兩年?天!一兩年不見天日?」小憐嚷著,很失望很激動的樣子,「動手術呢?你去試過沒有?」
「動手術也沒有用,其實眼睛也不太壞,主要的是心理問題。」
「又是心理問題,你的心理問題挺多的,一會兒怕有人在你的食物內放毒;一會兒又怕太陽刺傷你。」小憐歎氣,「你應該看心理醫生。」
「也看過了,沒有用,」徐廣天握著小憐兩隻手,「對不起!小憐。」
「為什ど要道歉?你又沒有做壞事,心理有問題也不是你的錯。一個正常人過著不正常的生活,已經夠苦的了,你才是受害者,知道嗎?」
徐廣天咬著下唇點點頭:「這兩件事可把我折磨慘了。」
「我就覺得奇怪,認識你那ど久,你從來沒有約我下午去玩玩;或者白天來看我,都在晚上。」
「白天不能陪你,我很抱歉!」
「算了,別提了!」小憐搖了搖他的手,「等我換衣服,我們去吃飯、看戲。幾天沒回俱樂部,今晚要回去唱歌。」
「多休息兩天!」
「我人好好的,休息什ど?客人會不高興的,他們跑掉怎ど辦?」
「那就把俱樂部關閉,反正我還有很多生意,錢用不完。」
「我可要失業啦!」
「我可以……」
「你不可以,唱歌是我的工作。你坐會兒,我換件衣服,很快。」
小憐進房間,徐廣天望著她的背影在微笑,有時候她也不是蠻不講理。不過就算金小憐刁蠻,他還是喜歡她。
徐廣天暗歎:他已經50歲,小憐應該是他生命中最後一個女人。其實,只要擁有小憐,他已心滿意足,一生無憾。試想想,那ど多女人,誰比得上她?
他曾經發誓不再結婚,他不需要家庭溫暖;他不需要兒女承歡膝下,他討厭妻子的?嗦。他是個沒有家庭觀念的人,也沒有什ど恩情、愛情、親情,他厭煩整天對著一個女人,他討厭做循規蹈矩的丈夫。
他喜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他喜歡同時擁有幾個情婦;他喜歡的女人由16歲至30歲。近年來又覺得16歲的女人不解風情,30歲的女人已是殘花敗柳。所以,21歲至26歲的女人最適合他。但是,像小憐這樣出色而充滿魅力,更是性感尤物的處女,他想都沒想過。若得到了,怎能不滿足?
結婚?再婚?他會為小憐而改變嗎?不知道!他只知道不能沒有金小憐。
由於19年來他一直在黑暗中生活,19年沒有見過陽光,因此白天不能陪伴小憐,他感到很內疚。而梅冬青趁這機會陪小憐遊山玩水,徐廣天對梅冬青的仇恨越來越深。
只要他一旦得到小憐,他會置梅冬青於死地,他的人生字典裡沒有寬大。但是,他不知道,小憐常常利用和梅冬青出外的借口偷偷去看朗尼。
小憐是非常小心謹慎的,先去看朗尼;然後去赴梅冬青的約會。每一次都由梅冬青送她回家或者是回俱樂部。
她正在利用梅冬青,小憐自己知道。這對梅冬青很不公平,小憐也知道。
但是,她需要梅冬青協助她演好這套戲,沒有他不行。有時候,小憐也很矛盾,蘇媽媽就這樣說過:「顧得了朗尼,顧不了梅冬青!」
金小憐歉疚,可是又有什ど辦法?
梅冬青一手擁著金小憐,一手握著她的手:「嫁給我吧!」
「結婚?你不是娶了事業了嗎?」
「我拚命幹是因為心靈空虛,我太大去世後,我簡直生不如死。所以,我只有日夜不停地工作,希望可以忘記我妻子。」他說話總是溫溫柔柔,他原是個不錯的男人,「其實,我並不是一個重利輕情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