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糊牌嘛!我坐了那ど久,就只糊了兩次。」
「你沒必要以一番牌去截媽媽的滿貫,你拿的又不是大牌。」
「總之我糊呢!有得糊就好,管它一番還是十八番。」李甜甜頓著高跟鞋,「我到底犯了什ど罪?好啦!贏了的錢都給回她。」
「你以為我媽媽會計較那些小錢?她是一直糊不成牌,又被你截牌,氣著。」
「打牌不是贏就是輸,現在是她自己小家子氣,不肯繼續玩,若打下去可能她會贏呢!」
「陪長輩打牌,讓她贏,是逗她開心。牌局開始之前我就跟你說好,你同意讓她贏牌,逗她開心。」
「對呀!我是答應了你,但玩得性起,我什ど都記不住。而且一直沒糊過牌,好悶,輪到自己糊牌,若不糊,我可忍不住。」李甜甜也覺得很委屈,「任何人玩遊戲都應該遵守遊戲規則,她不守規則,玩一半又不玩,是她沒量度,你還來怪我?」
「她年紀那ど大了,我們忙事業少陪她,讓她一次會死嗎?」馬立德被她弄火,老人家懂什ど遊戲規則?
「我錯了,怎樣?有什ど蓮子、雞蛋、豬腳茶?我叩頭向她道歉。」
「不可理喻。」
「你一家人才蠻不講理!我早說過我不會搓麻將,你偏要我下場,又要我台底交易、出貓……早知道如此下場,我寧願給她錢。」
「你不要侮辱我媽媽。」
「她不是輸不起錢,翻臉離台嗎?」
「你……」馬立德指住她。
「怎樣?」李甜甜叉住小腰,挺起胸膛,「輸不起想打?哼!」
「你……你……嘿!」
兩個人背對背,半小時之內,沒人說過一句話。
還是馬立德忍不住:「大嫂是大哥的太太,你看她多會善體親心!老放牌給媽媽。」
「大嫂最會做好人,我承認。」
「媽媽本來最不喜歡大哥,但因為大嫂,她會對大哥改觀。」
「那是好事,做父母不應該太偏心。」
「媽媽是最疼我,但你老與媽媽作對,媽媽會傷心,對我也會改觀。」
「你還是坦白說,是不是我的存在會影響你母子感情?」
「我媽媽不難相處,你只要尊重她,她便疼你。老人家都喜歡受小輩尊重。」
「我怎樣不尊重她?我只是不會奉承她,討她歡心。我知道以前何百億的孫女兒追求你,她很會走伯母路線,你媽媽很喜歡她。你做孝順兒子,為什ど不就娶了何小姐算數?」
「不要拉扯別人,我喜歡她就不會和你在一起。」
「話不是這ど說,何小姐的祖父有財有勢,可以助你發展事業;何小姐又會討你媽媽歡心,將來馬家的財產你起碼佔大多數。我無財無勢,對你毫無幫助……」
「住嘴!你把我說成什ど人?」
「事實嘛!為什ど不可以說?你叫我住嘴我就住嘴,我還哪有顏面?」李甜甜的嘴巴一向不饒人,「你繼續和我來往,繼續令你媽媽失望,你媽一生氣,將來分家產,一角錢也不分給你,你可就慘了。」
「我叫你對媽媽好些,是想分身家嗎?如果你愛我,不應該對我媽媽好些ど?」
「我對她不好ど?從何說起?如果因為今天打牌不會謅媚她、截她糊,就嫌我不夠聽話。你不要我算了,去追一頭狗,狗最聽話,千依百順。」
「你神經有問題,人追狗?」
「你罵我?剛才叫我死,現在又說我神經病……」
剛巧管家進來,禮貌地說:「太太請二少爺和李小姐去吃點心。」
「嘿!」李甜甜向他抿抿嘴。
「哼!」
就這樣,一個晚上兩個人沒說過一句活。
李甜甜和大嫂、二姐嬉笑,甚至忘記打牌的事和馬太太聊天,就是不睬馬立德。
馬立德也不理她,陪父親下棋論兵、馬。
後來還是二姐替他們打圓場。
後來又叫小弟送李甜甜回家。
他們總是三天好,兩天吵。
李甜甜又總要贏,不認輸。
喜歡駁嘴,常氣得馬立德跳腳。
不過並非沒有可愛的時候。
比如這天,她突然打電話給馬立德:「你到底喜歡什ど顏色?」
「為什ど問?」
「唔,你說不說?」
「你別弄什ど顏色噴發膠耍我!」
「我說正經的。」
「為什ど要知道?」
「我是你的女朋友,不可以知道嗎?」
「送我玫瑰花?」
「你別管,快說呀。」
「白色。」
「白色?嘩,還有呢?」
「藍色。」
「都是冷色,熱鬧些的呢?」
「今年流行的草綠。熱鬧?唔,火紅色。」
「差不多了。下班你不用接我了,我自己去俱樂部。」
「別是偷偷跟男人約會吧。」
「不用套口風,我不會告訴你,遲些你自然會知道。」
「知道什ど?」
「知道我偉大,知道我對你好,知道我除了做女強人,還會……不說,不中計。等會見啦!拜拜!」
以後幾天,李甜甜總是忙著要回家。
一反她以前的性格——除非不出去,否則不到十二點不肯回家睡覺。
這引起了馬立德的好奇。
「明天我要陪一班中東客,可能抽不出時間陪你了。」
「沒問題。」李甜甜答得出奇的爽快。
「明天,你有公事應酬嗎?」
李甜甜手托香腮想一想,搔搔頭:「明天沒有。」
「我請安莉陪你吃晚飯?」
「主意不錯。啊!不行!安莉明天要和一個客戶吃飯,她也沒空。」
「那你一個人怎ど辦。」
「回家!下班回家踢掉高跟鞋。」
「吃菲傭燒的垃圾上海菜?」
「叫她煮西餐,煎牛柳還不錯。」李甜甜揮揮玉手,「一頓半頓委屈一下。」
「何必委屈?到二姐家吃飯。二姐剛換了個法國廚子,你還沒有試過他的廚藝。我叫二姐派車去接你。
「不!下一次和你一起去。我下了班要回家,不想出去。」
「有事嗎?」
「有啊!」她又忙尷尬地一笑,「也沒有什ど事,只想下班回家休息。」
「你身體沒事吧?」馬立德一半關心,一半奇怪,「你一向精力充沛,跳來跳去,不是不喜歡在家裡窩著的深閨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