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兒般的綠眸抬起瞄了一下,孟醫師不回應小護士,逕自拿出小冰箱內的礦泉水,咕嚕咕嚕地灌下。
她是一個非常美麗的混血兒,西方的深刻五官融合東方色彩,健康與活力中多了股嫻靜,搭配高挑健美的身材總教人移不開視線。
但是,人確實沒有十全十美的,她美麗、高挑、聰明、醫學系的學生,二十五歲,是將開始為期一年實習課程的年紀,但因為她跳級三年,現在是大型醫院外聘的醫師。
她人美、氣質佳,但有個讓她厭惡到極點的名字——孟于飛。
是滿好聽的沒錯,但每次一聽到別人喊她這名字,她就想起那天真到極點的加拿大籍老爸,給她一個想到就難過的名字。
「你不要每次都給我出這種怪招好不好?」小護士跺著腳,氣急敗壞地說。
「我怎麼了?」她一副無辜的模樣,還真像被人冤枉了。
「整病人!」小護士指控道。「你再玩的話,我……我要跟你絕交,跟你切八斷?」她孩子氣地喊著。
「呵呵。」盂醫師不理她,只是笑。「我下班了。」
「孟于飛!」小護士失聲尖叫。「你再整一次病人,我——我就不要跟你一組了啦!」她差點坐在地上,學小孩子耍賴地哭。
她是不過才剛從護專畢業一年的小女生,孩子氣得很。
「小蜜,我講了好幾百次,不准叫我那個名字!」她碧綠色的眼眸轉深,狠瞪漲紅小臉叫囂的小護士。
「呃……」小蜜吞吞口水,戒備地看著美麗的孟醫師,對她露出警告的眼神,「雅典娜。」
「很好。」孟醫師——雅典娜小姐,豐潤的唇勾起滿意的笑,伸手摸摸小蜜的頭。「乖乖的,我休假回來再看你哦。」
「討厭啦。」小蜜嘟起嘴,含怨的眼瞪著笑瞇咪的夥伴。
雅典娜根本不理會她,讓她一個人唱獨腳戲,她總是這樣,不受任何人的威脅,無論她如何耍賴、裝哭要雅典娜乖乖的別搞花樣,她仍然我行我素。
小蜜常常感歎,要不是雅典娜的醫術在年輕醫師中算是一流,依她那種個性,非常容易被院方盯上。
不過說也奇怪,憑她是國立大學醫學系畢業的高材生,又特別被哈佛大學醫學系錄取的資格,雅典娜怎麼沒有選擇到哈佛繼續深造,而選擇臨床呢?她其實可以有更好的發展。
算了,天才都是難以理解的,她是平凡人,不瞭解雅典娜的想法是很正常的。小蜜這麼安慰著自己。
「小蜜跟我有半年了吧。」雅典娜一邊脫下白袍,一邊沉吟道。
「是五個月二十九天又十二個小時。」小蜜嚴重抗議,她可是有在計算自己被荼毒的時間,一分一秒都不會忘記。
「呵,記得那麼牢啊。」雅典娜被她可愛的言詞給逗笑了。可憐的小蜜,經常無法招架她突如其來的怪念頭,讓她感歎,天才果然是寂寞的。
「當然!」小蜜義憤填膺地道。
「那為什麼——」雅典娜將白袍丟進洗衣籃裡,自個人置物櫃中取出薄風衣穿上,她擰著眉,一副不解的模樣。「跟了我近半年,你還沒有沾染到我百分之一的慧根呢?」
「我——」小蜜傻眼地看著一臉寫滿「你讓我太失望了!」的雅典娜。
「再加點油,小蜜。我對你有信心。」她拍拍小蜜的肩膀,一臉鼓舞。
「什麼啊!」小蜜尖叫,差一點被雅典娜拐去,她衝進來找她不是為了被玩弄,她要申訴。雅典娜剛才整錯病人了。
「我不是要跟你講這個,雅典娜。」小蜜看她已收拾好東西準備要閃人,這才緊張地說:「剛才那個女孩子,你記得嗎?就是中文說得很標準,卻比你長得還像外國人的那個嬌小女孩。」她比了比那女孩的高度,沒有想到西方女孩也有這麼嬌小的,她算是開了眼界。
「當然記得。」雅典娜說得肯定。她才不會忘記那哭得那麼傷心的女孩,只是叫什麼名字不記得了,不過對她說的話卻記得很清楚。
如果阿旭哥哥怎麼了,嗚……我也不要活了……
好可憐哦!雅典娜同情心氾濫地揪緊眉頭。現在還有女生講這種話,讓她記憶深刻,尤其她那快斷氣的哭聲,驚天動地,她不記得也難。
「人家男朋友是那位病患的弟弟!」小蜜大吼。「你闖禍了還不知道,一直整人家,你當他的肉不會痛一樣,縫得那麼粗魯!又那麼凶,你不怕被人投訴啊?」
「不是又怎樣?」雅典娜無所謂地兩手一攤。
「你……」小蜜她無所謂的態度氣得差點腦溢血。
「對自己弟弟的女友那麼凶,該整——哦噢。」雅典娜察覺到不對勁了,她假笑地面對小臉上佈滿怒氣的小蜜。
原來是弟弟的女朋友啊,她怎麼會知道呢?誰知道那個女生會哭得那麼慘,像是自己男朋友受傷的樣子!她是無辜的。
「呃……」
「你看你、你看你,每次整病患都不問清楚,你很討人厭耶!」小蜜跺腳捶牆地罵著。
「整都整了,能怎樣呢?」雅典娜雙手一攤。覆水難收啊!
「你……」她氣得不出話來。「如果對方來換藥拆線呢?你怎麼解釋啊?」
「呵呵。」雅典娜比出一個YA的手勢。「我『現在』開始放假,不關我的事了,他堵不到我。」太好了,逃過一劫。
年輕人傷口復原快,那位無辜的病患很快就可拆線了,頂多五天,而那時呢,她還在媽咪的照顧和陪伴下渡假,醫院的事暫時跟她無關,真完美。
「你好詐!」小蜜鼓著腮幫子指控。「我怎麼辦?如果病患心有不甘來找我算帳呢?」都沒有想到她的處境堪憂,雅典娜太沒同事愛了。
「先警告你,不准洩漏我的去向和聯絡方式,聽到沒?」她警告著。
「哪有這樣的,事情是你惹出來的耶!」小蜜跳腳。
「我不知道。」雅典娜鴕鳥地選擇當做沒這一回事。「飛機不等人,拜,我回家了。」說完,她提小包包就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