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爸爸回來的時候,我一定睡了。」杜苓苓肯定她說:「他每晚都是很晚才回 來的。」
「妳忘記今晚爸爸答應九點半前回來嗎?」胡文妮向女兒保證:「不用到二十分鐘 ,爸爸就回來了!」
「也好!」杜苓苓坐了下來:「我等爸爸回來。」
胡文妮笑一笑,撫了撫女兒的臉。
二十分鐘過去了,杜苓苓不耐煩她嚷著:「爸爸為什麼還不回來?」
「也許路上車多人擠,妳忍耐一砧吧!」
「爸爸常常遲到。」杜苓苓嘟了嘟小嘴:「我們老師說,遲到要罰的」
「等你爸爸回來,我一定罰他。」
十點鐘,杜苓苓已經躺在胡文妮的懷中睡著了。
胡文妮仍然不灰心,她想:看不到電影不要緊,我們可以上夜總會看表演節
目。
十點半鐘,胡文妮開始有點疲倦了,尤其杜苓苓整個人壓著她。
十一點鐘,胡文妮一切的希望都沒有了。她抱起杜苓苓,一步步踏上樓梯,眼淚一 顆顆滴在杜苓苓的身上。
第二天,胡文妮看見床頭桌上,有一張一千元的鈔票和杜仲文的一張道歉便條。
鈔票是罰款,像這樣的一千元,胡文妮已經有不少。
***
「媽咪,我不用上課。」杜苓苓跑進胡文妮的房間。
「為什麼?」胡文妮從床上爬起來。
「今天是公眾假期嘛。」杜苓苓坐在胡文妮的膝上。「媽咪,我們去找爸爸,叫他 帶我們去海洋公園玩過山車。」
「爸爸沒有空,我們不要去麻煩他。」
「為什麼我的同學的爸爸都有空?」杜苓苓問:「爸爸到底在忙些什麼?」
「他……」胡文妮不知道怎樣向女兒解釋,她只有轉換一個話題:「苓苓,今天妳 既然不用上課,我帶妳去看外婆,好嗎?」
「不,我要去海洋公園。」
「妳不想念婆婆嗎?她這樣疼妳。」
杜苓苓想了想,再看一看母親,終於點頭說:「好吧!媽咪,我們去看婆婆。」
這是胡文妮唯一的去處,每次她心情煩惱、極度憂鬱的時候,她就要回娘家向母親 訴苦。
胡太太每次看見女兒,也明白女兒的心事。
杜苓苓和她的表哥、表姊玩遊戲去了,胡太太把胡文妮拖進房間。
「文妮,近來妳好像又瘦了。」胡太太心痛地望住女兒的臉。
「心情不好,怎能不瘦?」
「妳一定又在為仲文生氣。」胡人太歎出一口氣:「已經結婚七、八年了,仲文的 性情妳又不是不瞭解,他就是喜歡往外跑,妳生氣也沒有用。」
「我並不是生氣,只是憂鬱。」胡文妮的眼眶凝著淚:「一天到晚呆關在家裡,連 一個可以閒聊的人也沒有,我實在感到難受。」
「我已經對妳說過一百次,妳可以常常回來的,可是,妳就難得回來一次,妳捱寂 寞,也活該,誰教妳不聽話?」
「媽,家裡有兩個嫂嫂,我每天回娘家,她們會看不起我的」胡文妮自有難處。
「唉!她們的嘴巴也真令人討厭。」胡太人軟了一口氣:「她們的心腸並不太壞, 就是喜歡說人家的閒話。」
「媽!」胡文妮突然掩面哭泣:「我真後悔和仲文結婚。」
「孩子都有了,後悔又有什麼用?」
「如果不是為了苓苓,我早就和他分手了。」
「不要亂說話,仲文做了什麼錯事,你要和他分手。」胡太大板一板面孔責備女兒 。她心裡是同情女兒的,但是她又不願意女兒的婚姻有變故。「仲文除了太注重事業, 不能常常陪伴妳之外,他根本沒有什麼不好。妳說吧!他年輕有為,樣貌端正,又會賺 錢,你們夫妻、女兒三人,竟然有十幾個傭人伺候。妳住的房子像皇宮,吃的、穿的都 是最名貴的東西,而且妳要用多少錢,仲文從來沒有管過妳,單是妳的銀行戶口就有幾 百萬,這樣的丈夫、這樣的人家,實在不容易找的。」
「媽,我不在乎錢,如果要我一輩子捱孤單寂寞,我寧願貧窮。」胡文妮反抗她嚷 著,心情惡劣極了。
「等妳真的遭遇到窮困,妳又希望嫁一個億萬富翁了。」胡太太勸解女兒:「世界 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也沒有十全十美的丈夫,仲文雖然不能常常陪伴妳,但他畢竟是 愛妳的。」
「我真不知道以後的幾十年怎樣度過?」
「妳怕孤單,為什麼不向妳的嫂嫂們學習,一年養一個孩子,等妳養了一屋子兒女 ,妳想靜一分鐘也不容易。」
「一年養一個孩子?」胡文妮苦笑說:「他每晚回家,我已經進入夢鄉,我根本不 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我已經活守寡了好幾年,就別說養孩子了。」
「什麼?仲文也太過分了,他……」胡大太說不下去,她只好說:「文妮,妳為什 麼不勸勸他,叫他不要因為名利,而忘了家庭幸福?」
「我每次勸他,他就叫我去打牌。媽,別再說了,我心裡煩。」胡文妮擰著鼻子。
「下次我有機會看見仲文,我一定要重重地教訓他。」胡太太拍著女兒的肩膊:「 不要傷心,我和妳吃下午茶去。」
胡文妮點了點頭。
「我只要換一件衣服就可以出門了。」
「我在客廳等妳!」
胡文妮剛踏出胡太太的房間,便碰見了大嫂。
「三妹,妳回來了!」大嫂熱情地向她打招呼。
「是的!」胡文妮極力擠出一點笑容:「苓苓要我帶她回來看外婆。」
「孩子們今天放假。」大嫂看了看胡文妮:「三妹,妳的眼睛怎麼紅紅的?仲文又 欺負妳?」
「不,不,我只不過……」胡文妮慌忙否認。
「哎喲!我們是自己人,有什麼話不可以說的?」大嫂拉著胡文妮的手,硬要她坐 下來:「仲文的行為,我早就看不過眼。」
「仲文怎樣了?妳看見他?」
「我沒有看見他,不過他那種不顧家、不顧妻兒的行為又有誰不知道?他簡直就不 把妳放在眼內,如果他肯為妳想一想,也不會一天到晚在外面鬼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