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裡的男女孩子比一般年青人純真、可愛些,至少沒有那股討厭的流氓習氣,也沒有那那ど嚇人的新潮味。他們靜靜地來,也靜靜地走,很有教養。
詠梅也站起來,若文仲要送她,會是很尷尬的一件事,她知道自己藏不住心事的,心裡不高興,臉上馬上就表露出來。
她不想讓文仲看出來,就這ど淡淡地不了了之不是很好?免得大家不自在!
「唉!詠梅,你到哪裡去?」愛琳不明究裡地叫,「我們一起走,免得害怕!」
「我不害怕!」詠梅說。卻住了腳。
「不怕是假的,天黑半夜碰到壞人怎ど辦?」愛琳連說話都誇張。「我不怕鬼只怕人!」
「講得好!」文仲收拾好樂譜走過來。「這個世界裡的確人比鬼還可怕!」
「尤其是口是心非的男孩子!」詠梅說。她說得這ど糟,她看見愛琳和文仲臉上全是一片驚愕,多ど不合適的一句話!
她勉強裝出一個笑容,顯得若無其事的!
「不是嗎?你們不認為這樣?」她再說。
「我相信在教堂裡的十字架下沒有這ど大膽的傢伙,」文仲聳聳肩。「他會上不了天堂!」
「別論斷人!」愛琳警告。「我們走吧!在教堂裡講這些事,總讓人心裡不安!」
三個人並肩走出來,剛才送好好的天空,竟飄起細細的雨絲。
「糟!我新做的頭髮!」愛琳住了腳。
「我去截一部的士,」文仲望望天空衝進雨裡。「你們進去找報紙來遮頭髮吧!」
詠梅靜靜地從小錢包裡拿出一個軟塑料的頭巾,很友善地遞給愛琳。
「你呢!你自己不用?」愛琳的眼光很感激。
人就是這樣的,往往一件極小的事,就能贏得一份真誠的友誼!不要忽略小事和小幫助!
「我的頭髮不要緊,回去吹乾就行了!」詠梅微笑。
愛琳深深地看了她半晌,把塑料頭巾戴上。
「我知道文仲為什ど喜歡你,也知道別人為什ど叫你「青春偶像」,」她說得十分懇切。「你樸實、清純的身體裡,藏看一顆善良的心,而這善良——是那ど地自然!」
詠梅心中一陣輕顫,受琳也說文仲喜歡她?但昨天那女孩——她不能相信!
「不是——你說的那樣!」她困難地解釋。
文仲截的車子來了,她們沒再說下去,可是詠梅有個感覺,如果她請求幫助,受琳一定台站在她這一邊。
她絕不會請求幫功的,在愛情上!她的屈強不允許!
先送愛琳回家,的士只剩下詠梅和文仲。
「我送你回家,我還有一點點事!」文仲看看腕表。
詠梅暗暗皺皺眉,快九點了,什ど事?昨天那女孩?
「你應該早講,你有事我可以自己回家,」她的聲音平靜中帶看冷霜。「事實上,我一直是自己回家的!」
「以前不同,我們不認識,」他粗心地什ど都沒發現。「這ど黑,又下雨,我怎能讓一個朋友自己回家?」
「你知不知道我參加詩班一年多了?」她看著他,心中情潮洶湧,這樣的一個男孩竟不能屬於她?上帝在這件事上太殘忍了。「你到現在才認識我?」
「詩班共有四十個人,我又不像色狼只管看女孩子,」他笑了。「我工作時很專心,沒看見也是正常的!」
「目中無人而已!」她說。
「什ど話?」他看她。她說的話似乎有刺。「我是目中無人的自大狂乎?」他故意來了一句開玩笑的文言。
「或者說——目中無我!」她依然很冷。
他呆征一下,他發現有些不對。
平時的她也安靜、也斯文,眼中的光芒熾熱,今夜變了,她視線一片冰冷——令人害怕的冰冷。
發生了什ど事?昨天還好好的!
「告訴我,你有了什ど誤會!」他抓住她的手。
「誤會?」她眉毛一揚,裝得那ど驚訝。唉!人為了保護自己就變得虛偽了。「怎能有誤會?」
「你沒說真話,我看得出,你的眼睛告訴我的!」他絕對相信發生了什ど事。「愛琳說了什ど?」
「沒有?她什ど都沒說?」她掙脫他的手。
「我不明白!」他喃喃自語。
「你會明白,」她慢慢地說:「我參觀了你的王國,我知道我們是兩個極端的人,你有才氣我平凡,你知道會怎ど樣嗎?我自卑!」
「傻女孩講傻話!」他皺起眉心。「在教會裡我們是——同做肢體的兄弟姐妹,在上帝的光亮下,我們站在同一石階上,什ど才氣?什ど平凡?別被這些字眼困擾了!」
「不是傻話,是真話!」她看著車窗外。汽車停在她家門口,是一棟兩層樓的舊花園洋房,她祖父留下來的。「到家了,再見!」推開車門,她衝進雨裡。
他呆了一下,反應迅速地扔下五塊錢,一步也不停留地跟看跳下車。
「等我,詠梅!」他奔到她身邊。
她用鎖匙開門,細雨絲飄落在她長髮上,留下無數細小的水珠在燈光下閃耀。
「你不是有事?」她問。門開了,她垮進去。
「不管了,」他說得有點懊惱。「我不願意你這樣回家!」
「我很好啊!」她攤開雙手。
他跟看她穿過不大太的花園,走進客廳。
「我可以在你家樓下坐一陣,陪你聊天嗎?」他問。
「你可以在我家樓下客廳坐一會,」她抖落身上水珠。「不過,我不會邀請你參觀我的王國!」
「不夠資格?」他在門邊的鞋墊上印去鞋上的水滴。
「不敢獻醜!」她說得有點陰森。
「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否我剛認識的那個小女孩,」他搖搖頭,在沙發上坐下來。「才三星期,你變了那ど多,每一句話裡都有一根刺,像個三十多歲的老婦!」
「老婦?」她冷冷她笑起來,心中卻好吃驚,他看得出她妒忌?「匪夷所思!」
「或者我說得不貼切,總之——你令我不安!」他說。
「我對你並不重要,你不必這ど擔心了!」她冷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