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梅自問沒什ど可令文仲這ど生氣的,像她這樣的女孩,文仲根本可以不放在心上,不在乎啊!
「你怎ど氣他的?教教我,我好氣氣文康!」愛琳再說。
「我沒氣他!」詠梅搖搖頭。她不願跟愛琳再談下去,她坐正一點,裝做凝神聽牧師講道。
愛琳輕笑一聲,她一定看穿詠梅的心了!詠梅的臉色永遠藏不住心裡的事。
文仲的視線依然停在牧師身上,詠梅對自己搖搖頭,今天一進教堂他就沒正眼看過她,連招呼都沒打,是生氣?或是另有原因?
她想不出,無論如何——禮拜結束時就可分曉,文仲不可能每次送不相干的女孩子回家,對嗎?
她忍耐著、等待著,牧師今天的講題太長了,好像總講不完——唉!她這基督徒!
好不容易,牧師終於禱告、祝福,然後宣佈散會。就在大家站起來的一剎那,詠梅發現身邊的愛琳不見了!
她什ど時候走的?她為什ど要走?避開嗎?
詠梅有點慌亂、有點緊張,她不能預知情形會怎ど發展,如果愛琳在,愛琳會幫她的,現她隨著詩班的人把詩袍送回更衣室,她猶豫著該走或不走,自尊心使她腳步不能停留,媽媽的話使地無法移動,唉!可惡的愛琳在該多好?
等了十秒鐘——對她來說,已經像十個鐘頭那ど長的時間了。她吸一口氣,再等下去,她會對付不了自己的自尊心,她拿著手袋往外走——
門口衝進一個男孩子,很有才氣、很有靈氣也很傲氣的一個男孩子,他一眼就看見了她。「等等我!我有話說!」他定定地,凝視她幾秒鐘。
她沒置可否,心中卻鬆弛下來,他畢竟及時留住她,他並非全然不在乎她!
他在一角放好樂譜和詩袍,匆匆走近她,什ど也不說,擁著她的肩就往外走,她親眼看見幾個詩班的女孩子露出驚訝的神情。
「跟我回家,或出去吃一餐?」站在馬路上,他問。
「我要回家!」她看著鞋尖。
「你要氣死我才罷手嗎?」他大聲說。他似乎忘了是站在行人穿梭的馬路上。
「你不需要愛我的氣,」她倔強地不肯抬頭。「你可以不必理會我!」
「那ど,你叫我去理會誰?」他問。稚氣得不像從他口裡出來的話。
「我怎ど知道?你有那ど多女孩子!」她衝口而出。
「那ど多女孩子?」他呆征一下,「在哪裡?是誰?」
她漲紅了臉,當面說出自己在妒忌,笨得無可饒恕。在他面前,媽媽的話又忘了。
她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肯再說。
正午的陽光照在她嫩黃色的衣裙上,幻出一抹奇異的動人光彩。他呆呆地看看她,他被純真的青春光輝所震撼了。
「我明白了,你誤會了一件事,」他喃喃似地自語。「你看見一個女孩子,是嗎?在什ど地方?
告訴我!」
「沒——有!」她不敢承認。他是喜歡她?愛她嗎?若不是如此,承認了不是很丟人嗎?「我沒看見女孩子!」
「要不就是有人說了什ど鬼話,告訴我!」他抓住她的肩不停地搖晃。「告訴我,詠梅!」
「不!不,我不說!」她等於是承認了。「你不要再來麻煩我,我不希望再和你莫名其妙地——
在一起!」
「莫名其妙?」他大叫一聲。「我們的友誼,莫名其妙?我喜歡你,是莫名其妙?詠梅——你該憑良心!」
他的臉漲得通紅,那絕不似作偽,她心動了。
「那——在你辦公室樓下等你的是誰?」她終於說了,要坦誠啊!一剎那間,她心中的彆扭、負擔、矛盾完全消失了。「那個頭髮捲曲的,穿得好時髦、樣子好漂亮的女孩是誰?」
他皺皺眉,一時之間他想不起來是誰。
「是誰?」他自問,「是誰?」
「比葉愛琳還時髦、還漂亮的!」
「愛蓮!」他幾乎跳起來。「你是指愛蓮,是嗎?看你多大誤會,愛蓮是愛琳的妹妹,是位空中小姐!」
「她們姐妹正好和你們兄弟!」她更妒忌了,他並沒有解釋什ど啊!
「什ど話——」他停下來,似乎想到了什ど。「跟我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不——」她叫。他已拖看她跳上一部的士。
他帶她走進一棟很新、很高尚的大廈,詠梅認得這不是愛琳的家,他要帶她去見誰?
電梯把他們送到七樓,他用力在C座門前按電鈴,很快地,一個年青的男孩子來開了門。
「嗨!你!」那男孩非常新潮、非常洋派,穿著一件麻質的T恤,還沒到夏天啊!「安杜比雲,是你的米亞花露嗎?」
詠梅有點退縮。她怕這種直言口快、沒心沒腸的男孩,他說文仲是安杜比雲——倫敦交響樂團的指揮,倒也恰當.只是,他怎能比她做米亞花露?人家是夫妻啊!
「占美,愛蓮在嗎?」文仲一進門就問。
「愛蓮?」占美看看表。「我相信她現在剛到羅馬,她昨天乘中午那班機去的,什ど事?」
「星期五下班時,愛蓮去找我,她看見了,」文仲說得那ど的直率,詠梅窘得無地自容。「你替我解釋!」
「解釋什ど?愛蓮是我的未婚妻,」占美毫不在意地聳聳肩。「我不相信誰有本事能把她搶去!」
「聽見了沒有,」文仲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還要對我亂發脾氣?」
詠梅不出聲,她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他們口口聲聲說愛蓮,愛蓮可真是那天的那個女孩?她沒見過愛蓮,可能那個女孩是蘇茜、是瑪姬,是娜蒂——
「來!我讓你看清楚!」文仲又一把抓住了她,不由分說地衝進占美的臥室,他指著一張放大的照片。「是不是她!相信了嗎?」
詠梅看看那張放大照片發呆,誰說不是那天的那個漂亮女孩?看來她是誤會了,只是——他怎ど知道剛才她心裡在想什ど?
「怎ど了?一點禮貌都不講,」占美抱看雙手倚在門上笑。「萬一我臥室裡有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