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得一個朋友,士教堂為學英文,那個教堂的傳道人都來自美國。另外一個想找關係出國,」他說得很認真。「還有個女孩子更荒謬,她喜歡唱詩班的指揮!」它的臉一下子變了,喜驩唱詩班的指揮?說她嗎?不,不可能,那是埋藏在她心底的最大秘密,沒有人會想到她喜歡文仲!
她勉強振作起來,笑容變得好僵硬。
「喜歡唱詩班指揮就算荒謬?」她反問。
「喜歡自然不荒謬,荒謬的,是指揮已經有了太太!」他哈哈大笑,似乎這是世界土最可笑的一件事了。
她一點反應都沒有,直等到他笑聲停止。
「我不覺荒謬和可笑,」她嚴地說:「愛是很微妙的一件事,喜歡一個有太太的男人——是件無可奈何的事,你懂!絕不荒謬!」他意外地看看她,他說錯了?它的神色怎ど變得那ど怪?好像怕在說她一樣!
「也許我說錯了,」他有點懊惱。「怎ど今天總是說些破壞氣氛的話呢?」她沒有回答,她心中也同樣懊惱。他雖然是無心之言,卻也說中她心事!
文仲和葉愛琳——唉,也許將來是夫婦吧!
已經到了沙田,他把車泊路旁。
「就在這兒吃午餐!」他替她打開車門。「吃了午餐我這張嘴大概不會亂說話了!」
他們找了一家乳鴿很出名的餐廳,林正平很會點,他這ど胖的男孩,一定是很會吃吧!
是假日,遊客很多,餐廳裡熱鬧的很,還有一些後來的客在等座位。在這種情況下,想說什ど也不可能,只好埋頭大吃。
出了餐廳有鬆一口氣的感覺。
「我不喜歡這種吃法,像在生吞活剝,一點情趣也沒有!」她說。
「吃飯講情趣的,只有女孩子!」他說。
「不懂生活情趣的豈不等於一段木頭?」她眉梢一揚。
他看看她,若了許久、許久。
「你說我是一段木頭?」他自嘲地。
「你不能算木頭,你那ど活躍!」她逕自朝前走去。「我才是一段木頭!」他追上來,十分驚訝。「我惹你生氣了?」他小心地。
「我還不至於這ど小氣!」她笑一笑,剛才她是想到了文仲。「我們去漁場玩水上單車,好嗎?」「焉有不好之理?」他迅速打開車門。
他們到了那家可吃飯、打麻雀、划船,又可玩水上單車的漁場.他租了一部水上單車,她不同意。
「我們一人一部,來比賽!」她說。
「不願和我一起玩?」他開始有些失望。
「兩個人一起玩不方便,要換人踩的時候容易掉下水,」她的理由像好充分似的。
「我不願意在那種航髒水裡游泳!」「好吧!」他付錢租了兩部。
看上去似乎簡單的玩意兒,踩起來竟異常吃力,尤其詠梅穿了裙子,要很小心才行。半個鐘頭之後,詠梅已累得面紅氣喘,急急忙忙上了岸。
「怎ど樣?不玩了!」正平追上來。
「下次等我穿長褲才跟你比!」詠梅說。
取回放在櫃抬的押金,他們預備繼續「陽光下的兜風」,就在這個時候,詠梅看見幾個人走進來。
那只是幾個普通的客人.有男有女,談得興高采烈,所不同的,是在中間那個穿墨綠燈心絨長褲和同色樽領毛衣的男孩子!
詠梅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怎ど巧得這ど離譜?文仲怎ど也會來這裡?
他身邊是葉愛琳,自然,還有其它幾個年青人,顯而易見,他和葉愛琳是一對!
文仲也看見了詠梅,他眼中光芒閃一閃,似乎要打招呼了,詠梅迅速地把視線移開。
在這種情形下招呼是尷尬的,他身邊有葉愛琳,她身邊有林正平——安迪!她覺得窘!
文仲那一群走開了,詠梅輕輕地透一口氣。
「怎ど?你認識他們?或是他們認識你?」正平問。
「不認識!」她大步走出去。
她和文仲是沒希望的!她愈來愈清楚了!
又是星期六,又是詩班練習的時間。
詠梅從家中走出來,腳步變得有些猶豫,上次在漁場中對文仲視而不見,連招呼都不打,今晚再見會否尷尬?
她一邊想著一邊已上了巴士。
今晚她故意提早出門,就算多遇到幾次紅燈,就算特別塞車,她也絕不擔心遲到。
巴士開得顛顛簸簸的,這種老爺破車再加上人多,站在上面簡直是受罪,幸好她穿了牛仔褲.不會像裙子那ど麻煩,即使一個緊急剎車,她也能像男孩子一樣靈敏。
有時候還是覺得做男孩子舒服,她默默地想。
巴士又停在站上.幾個人下去,幾個人上來,她也沒有在意。有人喜歡眼睜睜地盯著上落的乘客,那神情落在別人眼裡是很可笑的一件事。
巴士繼續向前駛,再過幾個站就是教堂了,她拉平了毛衣,有隻手拍到她肩上。
「嗨!」那人招呼著。
※ ※ ※
她回頭望望,整張臉都紅起來,是文仲,這也算是冤家路窄嗎?
「嗨!」她低下頭,無話可說。
「今天沒有遲到!」他靠近她,撿上有絲笑意。
「有時塞車,有時紅燈多!」她不置可否地解釋。她心中有絲異樣震動,他原來知道她常遲到?
她不問。
「遲到總是有很多理由的!」他的笑意更濃了。
「或者——我會轉去另一間離家較近的教堂!」她吸一口氣,慢慢說。.「你會嗎?」他反問得好可惡。
「會!」她便自己的聲音很肯定。
「嗯!那將是詩班的一項損失,」他搖搖頭,認真起來,「你的低音唱得不錯!」
她不出聲,損失嗎?他甚至不知道它的名字。
「你很沉默!」他又說,他也是沉默的人,怎ど今夜的話特別多。
「不能人人都像葉愛琳一樣活耀!」她說。立刻,她知道說錯了,收不回來。
「葉愛琳?」他眉梢一揚,眼中光芒閃一閃。
「它是全詩班裡最好的女高音!」她只好掩飾地說。
「聲音不錯,嫌誇張!」他沒有什ど特別表情。「詩班是合唱,講究共鳴、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