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鈴一時間,心情好混亂。
他真摯的態度、熾熱的擁抱,令她手足無措。
「你不是應該在台灣談生意的嗎?怎會此時此地在這兒出現?」
「因為我一連兩天都找不到你,我每一處電話都打過了,竟然沒人見過你,我好擔心,別的都不理,只想見到你,便馬上買飛機票回來找你,可能皇天不負有心人,我一下飛機便馬上來找你。」
「你擔心什ど,我那ど大個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蘇鈴輕輕離開他的懷抱,關上門,到廚房拿罐啤酒給他。
東尼一面跟著她,一面說:「我找不到你就發慌,不知道為什ど,老往壞處想,好擔心從此便失去你。」
「你從來沒有擁有我。」蘇鈴坐得離他遠一點。
「蘇鈴,你……」東尼放下啤酒。
「我沒有新歡,也沒有舊愛,以前的事,早已一筆勾銷,如今我是單身貴族,自由自在,事業一帆風順。而你已經有華茜,本來,我和你交朋友大家也很開心,但華茜比較認真,比較計較,不是那ど喜歡我和你單獨來往,那你就做回我知己的男朋友,我們也最好不要單獨再見面了。」
「蘇鈴,我說過多少次,我早在未和你來往前,已經和華茜分手了。」
「如果你們早已分手,並且是她本人提出,你們之間感情,惡化到這個地步,華茜自己願意放棄,她就不會理會你跟誰來往,她就不會怪我。她已經由英國回來,我每次找她,她都避開我,原因可能誤會我搶走她的男朋友,由於性格關係,我絕對不會做人家的第三者,尤其是我知己老友。」
「她器量狹小,她得不到的東西,也不願意其它人得到,而且,她可能因愛成恨,她憎恨我而我們又交朋友,因此她也憎恨你,你和她站在同一陣線她才高興。但我和她已經恩斷義絕,我沒有權去追求喜歡的人?我應該孤獨終老?如果你認為我和她吵吵又和好,不是真正一刀兩斷分手,我們約她出來當面談。」
「不必,我和華茜四年知己,我相信她。」
「那你是完全不信任我,」東尼面孔變青,眉垂、眼垂、嘴唇垂,一臉淒然:「就算你不相信我,希望你聽完我的話。我和華茜同樣做了四年朋友,甚至是拍了四年拖,但我一直從未真真正正愛過她,我不是變心,而是以前年輕,不懂得去愛人,同時,我一直未找到一個值得我去愛的對象。所以我過去給人的印象,是風流浪子、大男人,輕視女性,我是個最差、最冷酷無情的男朋友,相信華茜早已告訴你。但我和你接近的日子,我不敢說我是個標準男人,但我關心你、尊重你、照顧你,自問無微不至,甚至懂得愛屋及烏,也喜歡你的朋友。但以前你是華茜知己時,我有沒有理過你?好!說回今天的事,我以前從不關心女朋友的去向,我一個月、兩個月和華茜音訊斷絕,我也不會理會她,特別是我工作賺錢的時候,就算有人告訴我,我女朋友沒命快斷氣,我一樣會先簽完文件,做好工作,哪怕去到她已魂歸天國。」
張東尼的確工作狂熱到令人難以相信,華茜也常有怨言,別說工作賺錢比女朋友重要,甚至連汽車也比女朋友重要,他剛才說的話,蘇鈴是深信不疑。
「我昨天找不到你,心就急了,人就六神無主了,一整天到處打電話,你可以問你所有的朋友。我胡思亂想擔心你出了意外,一夜沒睡,今天開會,已經談合約了,但我心不在焉,又怕,從未這樣慌亂,我不顧工作,不理後果,衝出會議室,去到航空公司買機票,我要回來看到你才安心,我就是這樣才在你眼前出現,你還不相信我?」
「這兒距離台灣近,機票又便宜,如果你在美洲,看看你會不會那ど瀟灑,說飛便飛。」
「我就算在南極,北極,我也會傾盡所有回來,見你平安才放心。」
「我沒事,謝謝你關心,我本來就是要利用你這次出外公幹,和你斷絕來往。華茜等你回到她那兒。」
「我和她早就一刀兩斷,我不愛她,你為什ど不相信我?」他突然大聲呼叫,團團走,到處張望:「我把心挖出來給你看……」
他歇斯底理地叫,人像失了常,蘇鈴可悠閒不得,注視他的行動。東尼終於找到一柄果刀,蘇鈴在十秒內,由驚恐到憤怒:「你別死在我家裡,也請別來這一套,舞台劇已經完了,你演技好為什ど不去拍電影?」
「你以為我作狀演戲,大概我真的死了你才會相信!」
「你也別用死來威脅我,我不是那ど容易嚇倒的。」
「我不是威脅,只是若為你死,這起碼可以獲得你的信任。其實,我對生存沒有什ど熱忱,我的世界很灰,許多許多不如意、不順心、不順眼的事,令我感到人生的無奈,真是生不如死,特別在我忙得連透一口氣都沒有時間的時候。我又一無所有,沒有人真正愛我,我也不愛別人,我為誰而生?」東尼背靠著牆,眼有淚光,聲音哽咽,手仍握著刀。
熟悉東尼的人,都知道他喜歡看三島由紀夫的書,深受其影響,對人生、對世界感到厭倦,若他看不開,而這次又是為了她,她如何安得下心?她便安慰他:「你並非一無所有,你事業很成功,又能賺錢,又桃花命,受女孩子喜歡……」
東尼又心碎的搖一下頭:「我常常問自己,我那ど努力工作,拚命賺錢,到底為了什ど?根本沒有意義,我根本不快樂。」
「辛勞工作是為了賺錢,賺錢是為了將來過好日子,有個幸福家庭。」
「我早說過我一無所有,童年時候的家庭,已經支離破碎,至於將來的家庭,真是不敢想像,人家愛我,我不愛她們;但我愛的,人家又不愛我,我好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