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意,」我搶先說:「我們是朋友,你有沒有孩子,對我們的友誼應該沒有影響。
「但是,假如……」
「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我知道尊信是很無可奈何的,我其實怎會不明白他的心意?只是,我不想到處留情,我不是一個浪漫的女孩子,我既不想被人玩弄感情,自己也不想玩弄人家的感情。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他送我回家,特別提我:「明天我請大家到我家吃飯,希望善行會一起來。
「我會代你約他,但結果如何,還是要由他本人決定。
我回到家,看見客廳酒吧那邊有點亮光。
我感到奇怪,時間已經不早了,要牛奶要汽水,房間的冰箱又不是沒有,難道有人在這兒喝酒?」
我忍不住走過去,善行正背向著我,倒了一杯酒喝下去,又倒另一杯。
我繞到他面前:「喂!你的病到底好了沒有?」
「不大清楚!」他仰頭望住我傻笑:「我有病嗎?乾杯!好酒!」
「喂!」我側了側頭:「你知道你喝酒會生病的,為什ど還要喝?」
「酒是給兩種人喝的,一:成功者,二:失敗者,我是失敗者!」
我出其不意,搶走了他的酒瓶:「你是荒謬者,還說英雄。」
「我不是英雄,嘻!我是狗熊,我靜靜地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失戀了!」他苦著臉:「好朋友搶去了我的愛人,我好傷心。」
「發神經,去睡吧,我叫祖迪扶你回房間。」
「不,不要祖迪!」他一手捉住我的手臂,「宛司,我愛你!」
「別開玩笑,喝了酒就胡言亂語,放手嘛!」
「你到底要我怎樣做,你才肯相信我愛你?」他突然用力把我一拖,我猝不及防又站不住腳,整個人跌進他懷裡。
「你……喂……」我的心房卜通卜通地跳:「你馬上放開我!」
「你要怎樣?看我的心?」他一手摟緊我一手拉起果盤上的刀:「好!我把心剜出來給你看!」
「不要發神經,快把刀放下!」那果刀的亮光差點令我暈倒,我用兩隻手去捉住他握刀的手,兩個人你爭我奪,糾作一團。
我甚至忘記一直在他的懷裡,在他的膝上。
我有點倦,喘口氣,他千中的刀落在地上,他用他空著的手把我的頭按向他,他的嘴唇迎上來,擁住我的手抱緊得令我動彈不得。
我憤怒,我生氣,我反抗,我迷茫,我消失,我……窒……息……
「宛司,我……愛……你……」
我倒在他胸前,一會,回過一口氣,眼睛都迷濛起來,我定了定神,用手背揩了揩眼睛,扶著站起來。
「宛司……」他想拉我。
我順手舉起手提包拍開他的手,自己幾乎站不住腳,半扶半拐半跌地走出酒吧。
我一步步地走上樓梯,善行追上來,截住我,「宛司。你還不相信我愛你嗎?」
「啪!」一個霹靂巴掌,十分響亮。
他撫住臉,垂下頭。
我推開他,跑上樓梯,奔進房間。
第二天我沒有到樓丁吃早餐,靠在露台的落地玻璃窗邊發呆,心裡和昨夜一般的混亂。
我不斷在問自己:善行真的愛上我嗎?我又是否真的愛上他?
我自己覺得好矛盾,好難過,是誰在我那平靜的心湖投下一顆小石?是誰令我困擾迷惑——是古善行?
愛情,是杯黑咖啡。
「篤篤!」有人敲門。
大概管家請我到樓下吃早餐。
「進來!」我懶懶的。一點都提不起勁兒。
開門聲,很輕的腳步聲。因為地上鋪了地毯。
「宛司!」
「你!」我猛然回過頭去,竟然是古善行,內心的鬱悶都湧上來,我毫不考慮地舉起手。順手又是一個巴掌。
把不快發洩在他身上。
他看著我,也讓我看清楚他臉上的指印。
「宛司,你已經…共賞了我三個耳光了!」
「誰叫你來惹我,我有名字給你叫——小辣椒!」
「你知道嗎?從來沒有人敢打我的。…」
「男人挨的第一個耳光,必然是女人的賞賜,有什ど稀奇?」
「那個女人是我母親還算合理,但我母親從來沒有打過我。」
「因此你覺得很委屈,要求算帳了?想怎樣?打我?」
「如果我要打你,第一次就打了,怎會容許你連續打三次?」
「那你為什ど不打?」我仰起臉,迎上去。
他用拇指和食指拾起我的下巴:「我怎捨得打你?」
「花言巧語!」我拍開他的手,「我真虧你還有臉來見我,還說了一大堆廢話。」
「我要來告訴你,我真的很愛你。」他那黑眼珠情深如海地望著我,「同時也讓你知道,其實你也很愛我。」
「我愛你?」我馬上轉回身,聲音有點顫,「笑話!」
「或者連你自己也不知道,因為你沒有經驗,但是,我知道,我感覺到!」
「不是的,我怎會愛上你,荒謬。」
「是的,我確信你愛上我。」
「不,」我像被人揭了隱私,歇斯底里地叫:「我絕不愛你。」
「你是愛我的。」
「不愛,不愛,我恨死你!」我握起拳頭捶他,這可惡的東西:「我恨你,恨你……」
他站著看我,好憐惜,既不阻止,也不還手,任我去打。
「倦了沒有?」他溫柔地問。
我是真的打倦了,剛寸發了狠,用力很多,我把兩個拳頭擱在他胸前喘氣。
他用兩手合著我的拳頭,逗小孩般的:「心裡舒服點了是不是?」
舒服?我的眼淚淌下來,抽抽咽咽:「你欺負我!」
「對不起,寶貝。」他把我抱進懷裡,「過去是我不好,犯了一個大惜,原來愛情是不可能轉送的,失去你才知道你珍貴,我知道你痛苦,其實我更痛苦。我活該,對不對?」
我嗚咽,什ど怨呀、冤呀,愁呀,都一起湧上來。
「哭吧!」他呵護著:「哭了會舒服!」
那我就毫不客氣的哭了,本來,我是個大哭大笑的人,容易笑,也容易哭。
把他水綠色的一字領T恤,哭濕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