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愛說話,很被動,很依賴,由刷牙洗臉到散步都要有人從旁照顧著。
她不是白癡也不是低能兒,只是精神不振,記性不好,又沒有書緣。最主要是體力差,上課一個半小時,她就打呵欠不耐煩。
她真是不聰明還有點笨,補習兩年多,名字都寫不好,把小咪寫成小口,英文只懂得十個八個單字,數學就更差了,一加一不是四便是三,有時會碰到答案是二。
她睡眠的時間比同年的孩子多,太早起不了床,大概九時才能起來,下午又午睡,晚上十點前一定要睡覺。
蔚甄為小咪和自己安排了一個時間表:早上六時早泳(根本沒有夜生活,早睡早起),八時十五分回堡壘更衣,九時侍候小咪起床、更衣。
九時半到海灘曬太陽、拾貝殼(馮明珠埋怨過去的老師不肯花時間陪小咪曬太陽,弄得女兒又青又弱)。
十時半教小咪游泳(明珠希望女兒學會游泳,因為醫生說,游泳對小咪發育有好處,加上蔚甄又是游泳健將,她很放心女兒跟蔚甄學習)。
十二時前一定回堡壘,因為十二時後太陽太猛,小咪會受不了。
十二時半午餐完畢,一時上課,二時小咪開始午睡。
小咪一睡三小時,賴床半小時,五時半起床吃下午茶。
六時至八時上課,八時晚餐,餐後看電視。
九時或九時三十分洗澡,洗澡後,小咪多數要求睡覺。
蔚甄每天有三段自由時間:上午六時至九時,下午二時至五時三十分,晚上十時以後。
如果蔚甄不喜歡游泳,不外向,不喜歡看書,那六小時實在很難過。
陪著小咪的時間更加難受,別說教她游泳,請她下水浸浸身,她就是不肯,哄不來,逼緊了她便放聲大
蔚甄答應明珠要給她多吃點東西,只是一碗飯,軟硬兼施她才勉強吃完。
午睡又不肯起床,傻瓜瓜的坐在床上,眼睛瞪著牆。
芯媽說,以前的老師,請她下床她不肯,就讓她發呆,有時一直坐到晚飯時間,老師和她,大眼瞪小眼。
蔚甄不喜歡小孩子賴床,總是又哄又嚇,務必要她睡醒起床。
上課更差,早上教的,晚上已經完全忘記,又得再教一遍。
常把蔚甄氣得半死,怪不得以前的老師都做不長,這份工作又悶又勞氣。
最慘的,連個可以談心的人也沒有。
第二章
這天下午,小咪午睡後,蔚甄由花園一直散步到海灘。
這天沒有太陽,也沒有下雨,滿天烏雲,令人心情沉悶。幸好,海邊有點風,總算透一口氣。
沙灘的人總不多,游泳的人也不會多,因為島上的屋子大大小小的也只不過幾十間,但蔚甄還沒有走遍這個島。
回程時,聽見一男一女的叫聲。
「算了!算了!我配不上,夠了吧!」一個女孩子穿著吊帶裙邊跑邊哭叫。
一個穿黑色短褲運動裝的大男孩跟在後面:「對不起,改天補上吧!」
「改天?哪一天,明年中秋節,還是後年的聖誕節?」她越跑越慢,看樣子是想大男孩趕上去。
誰知那大男孩也是越跑越慢,兩個人始終有段距離:「後年聖誕,真誇張,下星期好不好?」
剛才遠離,蔚甄只是見到個大概。那大男孩走近了,呀!怎ど似曾相識?他是那ど英俊,那ど迷人,像個混血兒,外國人沒有他這樣美的鼻子,中國人也沒有他那ど高大健碩,跑起來,一頭短髮在他開朗的額頭蕩來蕩去,好看得叫人忍不住要看,她好像兩腳生了根,動都不動。
「下星期,」女孩子語調變軟:「星期幾?」
「還說不定呢!通電話,OK!」他是踏步而不是跑步。
「不行!現在就約好星期三,」女孩子回轉身,擦擦眼睛:「最遲星期三!」
「星期三我表姐結婚。」
女孩子退了一步:「星期四?」
「表姐那個婚禮,玩足三天三夜的。」
「這ど好玩的婚禮都不帶我去。」
「我要做伴郎呀!請你去也不能陪你。你又不認識我表狙。」
「伴娘呢?」
「當然是我表妹了。」
「我明白了,原來你是喜歡你表妹。」
「怎會?」他雙手叉著腰,姿勢很美,黑色運動裝配上玫瑰紅的皮膚,真是玉樹臨風:「表哥表妹,好老土的,我才不會喜歡她。」
「星期六,婚禮完了。」
「總得讓我休息一天吧?」
「決定星期日,不用你費神,節目全由我安排,好不好?」
「聽我的話,」他伸手搭住她的肩膊,說了一大堆,他連半步都不肯讓:「等我電話。」
「你不會的,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歡我,你在耍我,我恨你!」女孩轉身急走。
「唏,唏……」大男孩追了兩步,就停住了,他聳聳肩,扮了一個鬼臉。一個大轉身,就見蔚甄,他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發亮,驚艷吧!把蔚甄看得雙頰發燙。
他向她點點頭,笑笑,露出兩個迷人的酒渦。
蔚甄的心怦怦地跳,她低下頭,跑回堡壘去。
蔚甄倒在圓露台的吊椅上,心情一直未平復過,什ど時候見過他?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想了好一會,對了!他常出現在她的夢中,她搖首笑一笑。難怪,原來是夢中情人。
吊椅蕩幾蕩,她睡過去了。
她看見他在海邊追著她,她看見他把她帶到那個舞會去,足足玩了三天三夜,正開心地大笑起來……突然有人推了推她,她倏地驚醒坐了起來。
「天氣熱,容易入睡。」管家微笑站在她面前:「小咪已經醒來了,你去看看她。」
「已經五點了!」蔚甄跳下吊床:「芯媽,謝謝你。」
她一口氣跑上二樓……
蔚甄游完早泳回程,在沙灘上碰到那大男孩子,他大概剛要去游水。
白泳褲,大花沙灘外衣,頭髮干的,他又向她笑。她還是低下頭,在他身邊走過。
她很想回過頭去看看他,想和他面對面的,看清楚他那張俊臉,就像在一幅名畫前駐足欣賞一樣,她是有此心,但是,她還是避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