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娶一個鬼妹呢?」
「只要他喜歡,我不會反對。」
「你真民主,真開通。」
「時代不同了,你表哥說,如果想永遠保有兒子,把他當朋友,千萬別諸多管束,諸般限制。否則,兒子會背叛你,你便失去他。」
「表哥說得對……」
琥珀聽得很入神,憑直覺,她喜歡子寧,喜歡王夫人,她料不到倩雲家也有這樣的好人。
琥珀離開餐桌,坐在一角,她很孤單,很無聊,於是,她又用眼睛去搜索王子寧。
王子寧的確像大觀園內的賈寶玉,被好幾個女孩子包圍著,那些女孩子,和琥珀是不相同的,她們的臉上只有很少的化妝品,髮型也很簡單自然,不會像琥珀那樣東一串,西一串,服裝方面,她們要不是穿高腰露肩的長裙,就是百褶裙,輕輕鬆鬆,活活潑潑的。
琥珀是個非常聰明的女孩子,她開始發覺自己不對勁,所有女孩穿的衣服,都像個小娃娃,簡單又大方,只有那些太太們才穿開叉的直身裙套裝,而琥珀身上所穿的正是太太裝。
她發覺自己很笨,那厚厚的脂粉蓋在臉上很不好受,她真的想把它抹去,可是,怎?抹?抹不好,豈不成了大花臉,算了,丑就丑吧!反正今天來是為了吃東西和見識一下,這兒有好吃的點心,有漂亮的新裝可以欣賞,她應該感到滿足。
不過,想想還是不服氣,若論面貌,她應該是群芳之冠,想不到化了妝還醜了幾分。
漂亮又怎樣?想和那班千金小姐爭王子寧?
為什?老想王子寧?為什?老是偷看他?大概他特別,別說在家鄉,連在夢中,也沒有見過這樣迷人的男孩子。如果能夠嫁給他,不單可以獲得一個如意郎君,擔保一生享用不盡,可是配他嗎?一個什?都不懂的鄉下女。
算了,忘了吧!忽然,她嗅到一股香味,原來好幾個穿白制服的男人,正在推著一輛餐車經過。
不一會,餐桌上已經堆滿了食物。
客人紛紛過去,琥珀當然也不吃虧,看見人家每人拿一隻碟子,她雖然感到奇怪,但也有樣學樣地拿了一隻大碟,然後拚命把雞呀、蝦呀、煙蠔呀、龍蝦呀、牛柳,全往碟裡放,不一會,碟子已經放不下,她正高興,突然有人拍她一下,幾乎把滿滿一碟食物傾倒。
她回過頭去,看見嬸嬸。
她瞪她一眼:「你十年沒有吃過東西?拿那?多,不怕難為情。」
「桌上那?多食物。不是給人吃的嗎?」
「你還嚷什?,你看,那些小姐們,每人的碟子裡都只有幾塊肉,一些沙拉。誰像你,堆得簡直像座山!」
琥珀斜眼看了看別人,於是,她依依不捨的把一塊炸魚放回原處。
「你干什??拿了就不准放回去。」
「我又沒有吃過,而且,這碟食物……」
「找一處沒有人看見的地方,趕快把它吃了,真麻煩。」
「我還沒有拿筷子。」
「吃西餐用筷子?拿一隻叉。」
「我不會用叉,我……」
「看,表嫂來了,走,快走!」倩雲推著琥珀,把她直推出花園。
琥珀找了一張石凳坐下,沒有筷子,沒有匙羹,怎?辦?只有用自己的五隻手指。
吃光了一整碟,心滿意足。可是十隻手指卻黏著肉汁,沒有手帕,噢!她記起來了,手帕在她的手袋內。她拿不慣手袋,一定又遺留在嬸嬸的汽車裡。
終於,她用最原始的方法,摘了幾片樹葉,把手指抹乾淨。
她伸了一個懶腰,吃飽了。臉上微風拂過,她真想睡。
迷濛地,有人叫她:「嗨!」
她立刻睜大眼睛,嗨,嗨是什??她仰起臉,竟然看見王子寧。
一眼,就做起夢來。
「你是誰?我今晚第一次看見你。」
「冷琥珀。」
「你是表姐?嫂子?還是……」
「冷柏年是我的叔叔。」
「冷柏年是誰?他搖了搖頭。」
「你倩雲表姑媽的丈夫。」
「懊!」他彈一下指頭,「我知道了,你也是我的CoSuin。」
「什??」
「你是我的表姐。」
「表姐?你……」
「既然是表姐,我就應該請你跳個舞。」
「我不會跳舞。」
「騙人,現在老太婆也會跳哈索,很容易的,跟我來,擔保你一跳就會。」
「不,我穿了這勞什子高跟鞋,走路都會跌倒,還說跳舞呢!」
王子寧已把她拖到屋子裡。
可憐的琥珀,一撲一跌的跟著王子寧,王子寧邊走邊笑,笑得那?天真無邪,令人無法狠心去責怪他。
他還是個很貪玩的孩子,稚氣未脫。
富有人家的孩子,都是晚熟的。經歷少,沒有吃過苦挨過風浪。根本不知道痛苦是什??當然,他們更不會瞭解人家的痛苦。
到舞池,很多人在看他們,有幾個年輕的男女還擁過來,打眼色,王子寧向他們擠眉弄眼,琥珀不知道他們腦子裡打著什?鬼主意。
王子寧拉了拉她的手,說:「來吧,我們跳,很容易的,左邊踏兩腳,右邊踏兩步,然後碰一下屁股,這是ELBIMBO。」
聽不懂他的鬼話,不過,舞真的很容易跳,踏踏腳,碰一下,很有趣,她在家鄉從來沒有玩過這樣的遊戲。
可是,要命的高跟鞋,每一次兩個人碰的時候,鞋跟傾倒,幾乎倒在地。
她實在氣不過來,索性把高跟鞋脫掉,赤著足跟王子寧跳個痛快。
琥珀聰明,她一下子就跟上了,不過每一個人,包括王子寧,都被她那脫鞋赤足的舉動嚇呆了。像這樣富有人家的舞會,很少有人這樣失儀,赤足大跳,而且越來越起勁呢!
有人在笑,喝倒彩,子寧也在笑,笑得很神秘,很惡作劇,突然有人高聲大叫:「用點力呀!」
琥珀還弄不清怎?一回事,突然王子寧用臀部用力向她一碰,一個運動員的力,哈!蓬!琥珀就被撞碰在地上,跌得很痛。
剛才她一直以為在做夢,現在有痛的感覺,就知道所有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