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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了串糖葫蘆,曉恩一口接一口地舔著,賀斐意那幫人不知跑到哪兒去了?幫不了松吟,她有些沮喪。
拐到街角,冷不防地被一隻大手抓進懷裡。
「我不要!」見到來人,她驚呼一聲,隨即拚命想扯脫小韜如鉗子般的手。
「不要胡鬧!恩恩,你知不知道卜山的大哥、大叔全出動了,就是為了要找你!」小韜的聲音冷冽得嚇人。
對一般人這麼做,可能還有一點嚇阻的作用,但是卜曉恩根本沒當一回事,只是拿出她的招牌動作——聳肩。
「少來!你們不過是有事順道繞到這來,少拿那頂大帽子壓我!」她撇嘴,不以為然。
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把他惹毛到這種地步!從來沒有!小韜把眉毛堆得跟天山一般高。
「你連小哥說的話也不聽了?」他瞇緊眼睛,露出威脅。
「人家不要嘛!你瞧,我在這兒跟著大夥兒一塊兒做學問,不會出事的啦!」曉恩委屈地跺跺腳,怒言:「你就這麼想娶我嗎?小韜哥!」她無奈地翻個白眼。
「你就這麼討厭我?」被她這麼一問,他被弄得火氣全無,還啼笑皆非。
「當然不是!」
「但乾爹要我這麼做的……」他歎氣的聲音像雷鳴。
「那你去跟阿爹說嘛!我在這兒好好的,大家……」再騙一次就好了,曉恩心裡想著,看著小韜,臉上裝得很認真。「都認不出來我是女的,這樣不是很好嗎?」
她信口扯著漫天大謊,說什麼她在這兒迸了學堂,扯得天花亂墜,小韜氣得把牆壁一陣亂捶。
「一個女孩家混在一群男人中間,這像話嗎?」他大叫。
「不像也像啦!」她頂回去。「你要怪只能怪侯老頭,誰叫他老教一些沒頭沒腦的東西給我。在這兒進學,比念那些之之乎乎的要有意思多了,你安一千一百個心啦!誰都認不出我的,要不然在卜山十幾年,不白跟了你們這些男人。」
小韜想搖散眼前這顆頑固的腦袋,要不,把她分筋錯骨也行,他沒耐心繼續跟她耗下去。
「講到男人,我這才想起了,還有一筆舊帳沒跟你算!」小韜臉色一沉,忽然咆哮出聲:「該死的恩恩,那天在客棧裡,那個男人……我看到的那個男人,說!他是誰?」他捏住她的肩膀,再也按捺不下怒火。「他碰了你嗎?該死!我要知道!」
「痛痛痛……」見曉恩齜牙裂嘴,五官全扭成一團,小韜這才鬆開手。
她甩著手,跳離小韜至少有一尺之遠,才扭頭狠狠瞪他。
「那個男人想佔我便宜,姑娘我老早就把他給宰了!這樣就你高興了嗎?審人也不是這種逼法,很痛耶!」她用力去揉肩膀,嘴裡嘟嘟囔囔地罵著:「你不是很疼我嗎?小韜哥,就幫我這一次嘛!」看他不說話,曉恩打鐵趁熱,為了留在松吟身邊,她好說、歹說都得誆過這一回。
「乾爹不會答應的。」他轉頭,憤怒的眼神可以把一隻貓嚇得把毛全抖掉。
「只要你去說情,阿爹才不會說不呢!他把你捧得比我還高。哼,重男輕女!要不然叫浣浣哄他幾句,卜山上要是連她都哄不了阿爹,那就沒人辦得到了;還有還有,你回去告訴浣浣,要是她幫我說服了阿爹,回頭我鐵定揪個俊俏又風流的書生回山上去給她當老公,等等,還有還有……」她焦急地歎口氣。「我那一千遍老老頭的《道德經》還沒寫全呢!至少等……」
「夠了!」他低吼。
這……這是什麼話?小韜自忖:最好趁自己的耐性還沒爆發前趕快離開恩恩,要不然他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放把火燒了還靠在岸邊隨風輕蕩的畫舫。
喔!完了,小韜哥真的生氣了!曉恩繞過他的身子去看他氣得鐵青的臉,不禁乾笑兩聲;想了想,她掩著袖子開始掐眼皮。
小韜哥不可比書獃子,她捏得很重,當場淚水冒了一攤。
「你不要生氣嘛!人……人家跟你走就是了嘛!」她哇地一聲大哭。
小韜瞪著曉恩,好像不認識她。
「你要多久才寫得完?」他的怒氣擠得他的喉嚨發疼。
曉恩停止哭聲,畏畏縮縮地伸出了兩根手指頭。
「兩個時辰?」
見她搖頭,小韜變了臉。
「兩天?」
她還是搖頭。
「兩個月!」她抽噎地說:「這幾天好忙哦,人家忙得沒法子寫啦!」
老天!如果他能平息怒氣回到卜山的話,那他肯定是神。
「好!兩個月後你給我乖乖滾回乾爹那兒,要不然我用五花大綁也要把你綁回去!」他咬著牙,迅速地跳上馬走了。
第七章
嘈雜無趣的宴會,松吟正經八百地坐著,但他玩弄酒杯的手指卻洩漏了心事。唉!他心裡輕輕歎息,這會兒曉恩肯定是溜到船板上吹風、賞夜景去了,他真羨慕她的無憂無慮。
詩會甫散,正廳中央即出一大片空間,一陣鼓噪聲後,徐至圭從京城請來的第一名妓楊倩出場。她手擎花籃,舞長袖,媚眼嬌凝如絲,桃腮微醺酡紅,一曲天女散花,跳得風風韻韻,綵帶所經之處,花香陣陣,把眾生迷得昏頭轉向。
松吟卻覺得無聊,只見到了後來,那楊倩拋下花籃,坐定位置,玉指撥弦,輕啟朱唇吟唱,那對眼睛不時地瞟向他,讓他有些不自在。
曉恩跑到哪裡去了?他煩悶地想。低頭望著酒杯,迸出一個輕聲咒罵:「可惡!曉恩這妮子究竟跑哪去了?」
楊倩還在猛拋媚眼,松吟尷尬地對她笑笑,急急移走視線,轉過頭想找尋曉恩的身影,無意間瞥見一張充滿怨氣的臉——賀斐意。
松吟對他遙遙相望,舉起酒杯,絲毫不把當日之事掛在心上。
賀斐意可不這麼想,他恨得牙癢癢的,想的全是怎麼把蕭松吟碎屍萬段的壞主意;而且今日宴會上的正主兒竟不是他,為此賀斐意怒火更熾,回頭他非給徐至圭好看不可,他才不願矮蕭松吟一截。連他曾經花下大筆銀子追過的妓女都青睞於蕭松吟,叫賀斐意怎能不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