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溫柔藏在傲情裡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29 頁

 

  「老爺真的要跟。樊記商號,結下這門親事嗎?」絹兒怯怯地問。

  「我怎麼會知道?」她惱怒地說。

  想到樊記那對色迷迷的父子,她一股火氣就直直上冒,曲承恩合著該干刀萬斬,他把誰視作聯姻工具都沒關係,就是別想動珞江的主意!

  春玉都給他逼死了,現在竟連她唯一的女兒都不放過,杜秋娘咬牙切齒地想。

  「下去,別來煩我!」

  「是。」絹兒委屈地點點頭。

  「慢!你記得一會兒到後院地牢給那陳阿文送碗雞湯去,要是旁人問起什麼,就說是我的意思。」

  「是。」雖然疑惑不解,但絹兒這次沒敢再亂開口。

  下人走後,杜秋娘再度陷進沉思——

  陳阿文……她喃喃念著,對了,珞江那孩子究竟生得怎麼樣呢?杜秋娘繞著縷髮絲,很渴望地想像著;只要別像春玉,「樊記商號」也許會放棄這門親事!

  春玉就是生得模樣太好,對了曲承恩的眼,下場才會這麼淒涼,然而……杜秋娘恨恨朝手背張口咬去,淚水迸流,這種疼痛算什麼呢?那個悲劇,難道她不是始作俑者?

  那時曲承恩正妻才病故,屍骨末寒,曲家大大小小眾侍妾吵成一團;只有她,冷靜得一如花豹,看準了目標伺機而動,等待一口咬死獵物地致命出擊。

  她用最現實的殘酷逼得春玉妥協,讓曲承恩拿到他要的;而她,就這麼不費吹灰之力地扶了正,安安穩穩坐上曲家大夫人的寶座。

  至於春玉,她根本就忘了這個妹妹……

  她就這麼呆坐著,直到約莫午後時分,暖香閣的門,傳來了輕叩響聲。

  「大夫人,珞江小姐來了!」絹兒歡喜地在天井旁朝裡頭一陣輕喊。

  房裡的杜秋娘站了起來,細碎步走出。

  「珞江!姨娘盼這天好久了!」杜秋娘望著蒙臉的女孩,臉上全是期待的神情,又摻點討好的笑容。

  掩上門後,杜秋娘看著女孩慢慢拉下面罩,一張淡漠無笑稚氣清純的臉蛋頓時顯現。她約莫十五六歲的年齡,姿色有說不出的白皙照眼,但配上那毫無感情的表情;尤其是那略帶些褐色的眼眸,讓人一接觸就自腳底冷上心頭。

  笑容僵在當場,杜秋娘不由得機伶伶地打個寒顫!

  那張臉好像——春玉,她閉上眼,整個人搖搖欲墜。

  如果她沒記錯,珞江今年才不過一十六,一個十六歲的女孩,一個在無情無義,只有權力至上的教條下教育長戚的女孩;而造成今日局面的罪魁禍首,全是她杜秋娘!

  這些年來她一直想著珞江,含著歉疚的心,她想著珞江的模樣,想著珞江的性子,用妹妹春玉的框子去想像;好不容易盼到這孩子回來了,卻是一個失去歡顏的女孩。

  甄銘。甄銘,她心裡哀哀地喚著一個人,不停地問:這孩子是無辜的,你怎麼可以報復在她身上?

  「師父要我來看看您。」曲珞江冷淡依舊,態度只像執行一個命令,完全沒有個人情緒。

  甄銘!他還……記得自己?杜秋娘心情分外激動。

  提及故人,這個她曾論及婚嫁的男子,卻因自己嫌貧愛富而放棄的幸福……杜秋娘的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了。

  在她扶正後沒有多久,甄銘便以他高強的武藝被曲承恩延聘進了曲家護院。再見面的兩個人,隔著重重奴僕,男的不再溫情以侍,他稱她的口氣是恭敬的一聲「大夫人」,但他看她的眼神,卻鄙視地像看待妓女,不但鄙視,而且嫌惡!

  她記得她那時居然能夠視茗無睹,只是一徑貪婪瞧著在丈夫那肥短手指上的那枚閃閃發亮的金環,那麼純色的金亮光澤

  「他……他近來好嗎?」面對曲珞江的沒有表情,杜秋娘整個人更加畏縮。

  「老樣子。」曲珞江冷冷淡淡,似乎在師父的調教下,也不太瞧得起這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中年美婦。

  是啊!我看到了,杜秋娘痛苦地笑笑。她是自食惡果,她認命,如今活著,也不過是個錦衣玉食的活死人罷了!悲矣!悲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這八個字,是她心底最深的痛悔啊——

  曲承思很快地就玩膩了總是愁顏不展的春玉,一個大腹便便的女人在無依又失寵的情況下,是應該安分些,但春玉卻一再企圖逃離曲家,曲承恩為此大怒,把春玉關進了柴房。她這個做姊姊的才登上「大夫人」的位置,為了保住地位,把丈夫的話當成了金科玉律,戰戰兢兢沒敢半句違背;只有甄銘,念著故人情誼,總在夜深人靜後,按時偷進了柴房悄悄替春玉加衣送飯。

  直到珞江一落地,春玉就自殺了,臨死前把珞江托給了甄銘,待她聽到消息,趕進柴房時,只來得及面對那雙空洞的含恨雙眼。

  那時她就後悔了!哭著想要把孩子抱回,甄銘推開她,只是一臉陰惻,望得她毛骨諫然!

  曲承恩對春玉的余怨末消,連帶遷怒到孩子身上,他完全知道珞江的血緣,要不然以他好面子的個性,絕不會任曲家骨血流落在外。不顧杜秋娘的哀求,他要甄銘帶走孩子,假以時日,將珞江訓練成一名只供曲家軀使的奴才。

  她不敢相信,看著甄銘木然地點點頭,之後,他便走出了曲家,再也不歸!

  甄銘這一走十六年;這一走,再回頭已是百年身。

  「姨娘,東院地牢新轉進的那名犯人——」

  曲珞江猛然收口,看見倒茶的杜秋娘一時間沒有提穩茶壺手把,失手潑出的茶水把桌上淹得一片濕透。

  曲珞江眼光銳利地盯著心慌意亂的杜秋娘。

  「沒……沒事,這茶燙手!燙手!」杜秋娘語無倫次。

  「……」曲咯江沒有續問,但已瞭然於心。

  你爹的為人不值得你敬重;但是杜秋娘,更讓人鄙視!

  師父的話仍言猶在耳,她看著杜秋娘,想著這婦人藏不住的苟且之事;為此她更加作嘔。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