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薇楓粗魯地拖進房裡,對於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她全無懼意——
還有什麼難堪,強得過在新婚之夜硬把自己給了不愛的人?
「我們之間還說著話,你便闖了進來,如果你要懷疑,未免可笑。」
「你背著丈夫;去找另一個男人,我不該懷疑嗎?」見她無悔過之意,方仲卿不止一次氣得想打她,可是,他就是狠不下心動手。
她的心已經離他很遠了,他怕這一動手,會把她逼到更遠的天涯海角。
「我人不舒服.找大夫看看,是很平常的事,你心裡對他有偏見,我就是破了嘴,你還是不會相信,總之,我與他,什麼事都沒有!你要不信,我也沒辦法!」
「你若真的清白,怎麼沒有以完璧之身嫁我。」
她臉色因極度的厭惡而顯得蒼白。這種羞辱話,對她真算不得傷害,是她心甘情願的,何來悔意之有?她只惱恨方仲卿的無知。
「你娶我的時候就知道我不愛你,後果也應是你料想到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願意的,我並沒有求你什麼。你既娶了我,心裡放不開,總想著跟我翻那筆舊帳,這麼做,不覺得可笑又幼稚嗎?」
方仲卿揚起手,楚薇楓昂起頭,不閃不避。
沈和顏突然在此時衝了進來,看到方仲卿的舉動,她恐懼地搖著頭。
「仲卿,不要這樣!」
「出去!這是我和薇楓之間的事,你出去!出去!你聽到沒有!」方仲卿發瘋似的將她趕了出去,任沈和顏在門外怎麼哀求,都沒有動搖。
「和顏姐姐沒有錯,你何必那麼凶?你的怒氣是針對我,又不是她!」
「你對她,倒比對我還好!」方仲卿瞪著她,怒極反笑,但眼神是受傷的。
不能打她,他轉而揪住她的肩,開始猛力地搖晃。「該死!你就不怕這樣做會逼瘋我?」
她披搖得頭好昏,楚薇楓又怒又急,也開始口不擇言。
「逼瘋你的人是你自己,不是我!你妒心這麼重,就是把我鎖在你身邊,你也會一天到晚猜忌我心裡在想誰!」
「我妒心這麼重是為了誰?楚薇楓,你沒有良心!你辜負我!」他甩開她。楚薇楓碰上門,她朝後移了幾步,倚著桌直喘氣。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她惱恨地說。
轉身拉開門,想走出這個她厭倦的戰場,但前腳還沒踏出,就被方仲卿拉回。
「我的話還沒問完!你敢走!」
「你弄痛我了!」她惱怒地掙開他。「該說的我已經說了,你再問,我還是只有那些話。
我不舒服,我找他,只為看病!」
「方家難道連個大夫都請不起?」他強橫地揪起她的手腕,面容扭曲地一笑。「換個理由吧,我不會相信的!那個莫韶光是什麼東西,不過是個賤奴出身,難不成真會抓藥醫病?還是你得的是心病,找他治相思之苦?」
「就是換了一百個理由,只要牽涉到莫韶光,你也會想辦法推翻我!」她盯著他扭曲的臉。也罷,她已取得了藥,拿胎的事遲早都會爆發,倒不如今日把一切都攤開了。「有件事你說對了,我的的確確得的是心病。當日,要非莫韶光剖開我的胸口,找出我心痛多年的病根,我根本不會站在這裡看你發瘋!現在你明白了,為什麼我當初執意要跟他走,不只是因為我全心全意愛著他,而是他為我做的,是我這一生一世都還不清的!」
方仲卿愣望著她,完全不能領略她的神情,只盯著她的嘴,一句一句不停地說。
他俊雅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一陣白,這個打擊,比知道她不是以處子之身嫁他時,還要嚴重百倍!
當他終於吐出那口氣,他咬牙切齒地瞪著她,然後衝上去撕開她的衣襟。
楚薇楓被他的反應嚇到了,她掄起拳頭打他,想逼他放手,卻拼不過他的力氣。
他一直以為那是她在出世時就有的胎痕,多少夜裡,他在那淡紅的疤痕上,熱情地烙下他熾烈的吻;他以為那是他獨一無二擁有的,沒想到,那竟出自莫韶光的手!
想像著莫韶光是如何解開妻子的衣服,在胸口劃下那一刀,她的心頭深處、她體內潔淨的鮮血,曾經淹沒莫韶光的手指,他們在當時是怎麼赤誠地信任著對方,血肉與心靈的深深交融……血液衝上方仲卿的腦門,他眼前突然一暗。
莫怪他永遠找不到她的心,原來,她的心早就被人刨走了!
他一起頭就輸了,那麼,他永遠也追不上的開始……方仲卿握拳,整個人幾乎崩潰。
他突然揪住她的頭髮,逼她仰起頭,然後俯下頭狠狠咬住她的嘴,握住她下巴的手,轉而握住她柔軟的胸脯,粗暴地抓揉著。
楚薇楓覺得恐懼,她知道自己觸怒了丈夫深藏在溫文之下的獸性。雖然他忿怒,但貼著她的身體,卻是完全亢奮的,在他的強悍之下,她根本逃不開。
眼淚不爭氣地滑下。這一次,不是為她自己,是為了孩子。她覺得心裡好苦好苦。
與其讓她動手扼殺腹中胎兒,倒不如就讓孩子在自己親生父親的蠻力下結束吧。
「孩子胎動的那一刻,你就會明白,你有多在乎他!」
莫韶光的話猶言在耳,像飛石擊中她的心,不需要等到胎動,她已經開始覺得不忍了。
韶光,你能預料這些,為什麼就不能預料我所受的苦?她在心裡哭喊著。
眼淚沾濕方仲卿的臉,他鬆開手,死瞪著她赤裸裸的身體。突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你哭什麼!你這個賤婦!你委屈什麼!你這樣羞辱、傷害我還嫌不夠,還要拿眼淚逼我同情你!賤人!我要殺了你!」
他咆哮著,取下懸掛牆上的劍,不在乎此舉是否會傷到自己,只是發瘋似的抽劍亂砍。
楚薇楓抱著衣服,縮在房間一角,怔怔地看著他。
在心裡的一部分,他仍是深愛她的,即使處於崩潰、劍鋒亂揮,他仍舊理智地離她好一段距離,不敢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