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反應早在葉小霜的意料之中,她很滿意地控制著這些「吃飽撐著沒事幹」的觀眾,同時對黑衣人使個眼色,意思是:在她把現場搞得兵荒馬亂時,他得自行找機會「蹺頭」。
「這位兄弟你評評理,究竟是他對還是我有理?」葉小霜惡狠狠地抓著珠珠到隔壁桌去。
「兩……位……公……子……別……吵……」被葉小霜央求評理的客人竟是個結巴的壯漢。
「這位公子,你說話好像有些困難,那就不煩勞你了,不過你可別誤會,在下絕不是看不起結巴的人。」真巧,第一個被她點到名的幸運觀眾居然是個大舌頭先生,她靈機一動,決定將錯就錯地演出鬧劇。
葉小霜又扯著珠珠的手臂到另一桌去,隨便抓個王二麻子就問:「這位兄弟,請你幫我們評評理,瞧瞧是他錯還是我真的無理?」看他長得挺正常的,應讀沒問題。那人正要開腔,葉小霜卻阻止他說話,「不過看你年紀尚輕,似乎未滿十八歲,連限制級電影都不能看,請你評理恐怕不具公信力,我還是找年紀大一點的,謝謝你,請坐下。」那人的確才十六歲,只是古人較早熟,拿現代人的行為能力標準來認定似乎不太公平。
於是兩人又邊吵邊走到張三那桌去,葉小霜胡亂找個藉口要他評理。張三未開口說話,先來一陣咳嗽,原來他太老了,身體又違和,葉小霜不忍心老人家年紀一大把還要當和事佬,萬一拉扯間傷到老人家,有個什麼閃失,那她就罪過了,於是再請「老兄弟」回座。
混亂間,她回頭瞄一眼自己的座位,黑衣人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只留下三人的酒菜錢置於桌上。
葉小霜心想既然已經大功告成,這齣戲就可以殺青了,於是嘴裡仍舊罵著珠珠,卻一個勁地把她拉往門口。「各位兄弟失禮了,為了不打擾各位用餐,看來我應該去衙門找縣大爺評理才是明智的抉擇,剛才小弟魯莽,請多包涵。」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兩人安然離開悅來客棧。
客棧內再度恢復人聲鼎沸的喧鬧嘈雜,有人議論著:「剛才那兩個小伙子到底在吵什麼啊?」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有人聳聳肩、有人搖搖頭,還有人攤攤手,居然沒人知道他們吵架的內容。哈!恐怕連當事人自己也不清楚,反正吵架只是個幌子,混得過去就可以了。
???
主婢倆大約走了兩條街後才鬆手,並且不約而同地爆笑出聲。
葉小霜更是樂得直喊過癮、好爽啊!原來行俠仗義是如此令人具有成就感,難怪古代的人只要懂得一些拳腳功夫,就自喻為俠義之士。
倒是那幾個盯人不力的俠士讓黑衣人給閃了,回去後對主子交代不了,以後大概只能當「暇士」閒暇在家裡的勇士。
葉小霜和珠珠還戲謔地嘲笑對方剛才在客棧內的凶悍德行。珠珠先發制人,「夫人,你剛才演得好逼真吶,是不是平常就是這樣啊?」
「哈!還說呢!瞧你潑婦罵街的真面目,好像家教不太好喔!」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訕笑彼此,最後葉小霜故意雙手擦腰,假裝威嚴地嚇唬珠珠,「嗯,誰是夫人啊?這麼沒大沒小!」她作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尊貴狀。
而珠珠不知調皮的葉小霜只是逗著地玩,以為夫人真的生氣了,趕緊蹲下來求饒,「夫人,珠珠不敢了。」
葉小霜繼續逗她,「珠珠,你剛才為什麼老叫我"夫……少爺",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姓"夫"呢。啊!糟了!那個黑衣人八成就是這麼想了。哎!算了!反正以後可能也無緣再見了。不過我慎重地警告你,下次出來不准再叫我"夫……少爺"了,了不瞭解?」
珠珠當場傻眼了,心中大驚——不會吧,還有下次啊!夫人該不會喜歡上「行走江湖」了吧?太可怕了。
葉小霜的確覺得「行走江湖」好玩多了,與其整天悶在龍家堡,她寧願當個肝膽相照的江湖兒女,擁有一身的好武藝,四海為家,偶爾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哇!這樣的人生有趣多了。
正幻想得飄飄欲仙時,一名黑壯男子狂飆而過,隨後傳來珠珠的慘叫聲——「非禮啊!夫人,那個色狼非禮我啊!」
葉小霜原本拔腿要追那名色膽包天的歹徒,繼而一想,她們現在是男裝打扮,歹徒又是個男的,怎麼可能非禮另一個男的?除非他有斷袖之癖。不過那名歹徒如果稍具慧眼,應該是找比較俊俏的她下手才對啊!珠珠長得那麼「安全」……實在令人不解。
她回過頭反問珠珠:「歹徒如何非禮你?」好像警察在詢問筆錄。
珠珠一臉委屈的說:「那個人的手……伸入……我……的……衣襟內……亂……摸……人家……的……」臉色蒼白得說不出話來了。
珠珠才說到「衣襟內」,葉小霜就知道歹徒的目標不是珠珠未請完的那個部位,而是珠珠衣襟內的錢包,所以她立即轉身拔腿猛追歹徒。那錢包裡的銀兩可能是珠珠省吃儉用的所有積蓄,而那個傻丫頭卻以為自己被非禮了,猶不知錢包早已不翼而飛,她只有發揮見義勇為的精神解救錢包去了。
追了兩條胡同,葉小霜見他閃過一個牆角,跟著也以跑百米的速度衝過去。
就在轉角處,她整個人被黑色牆壁吸進去,驀然覺得白天怎會出現滿天星星,真是天文奇觀啊!直到那面黑牆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
眼前出現一張模糊又熟悉的臉孔,她慢慢的調整眼睛的焦距,讓模糊的影像逐漸重疊,然後定睛端詳。咦,那張臉孔不就是黑衣人正字標記的「酷面(COOLMAN)」嗎?
「你不是蹺頭了,怎麼還跑來這裡擋路呢?我正在追一名強盜,快閃啊!」葉小霜怕稍一耽擱,歹徒便逃逸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