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沒幾句話,何語竹便被傑克給激怒了,原本的好意不翼而飛。「誰無理取鬧來了?」
「不要懷疑,就是你。」逗逗她還真挺有趣的,消除煩悶的最佳方法。傑克用力的吸了一口煙,再緩緩的吐了出來。「現在你可別告訴我這裡是公共場所。」看她用雙手猛將煙霧給揮開的模樣還真是可愛。「這裡只有兩個人。」
「你想自殺別拖我下水!」何語竹生氣的看著他。「台灣的空氣已經夠差了,請別再殘害我這個可憐的台灣人!」那些個尼古丁、焦油、一氧化碳對人體可是很大的傷害!她雖然不像那些做身體保健到極致的人,這個不敢吃、那個不敢碰的,可是她還是很愛惜生命的。
「有沒有興趣當個美國人?」誠如他老媽告訴他的,他都三十好幾了,該娶個老婆、辭掉那種性命朝不保夕的工作,回家鄉當個普通的農人。難得有個女人不怕他生氣時的臉孔——他吼,她叫得更大聲,再加上他對她的確有那麼點不一樣的情愫在。
「你說什麼?」何語竹被他這天外飛來的一句一攪,害她忘了接下為要說些什麼。「我為什麼要當美國人?」台灣人當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去當美國人?
「美國地方大、空氣好,你不必擔心你的肺。」
「我又沒有錢,去那邊當乞丐啊。」美國的移民政策現在緊得要命,如果不是很有錢或者是有專業技能,根本不可能嘛,而以上兩項,她沒有一項具備的。
「你可以交個美國男朋友,直接嫁給他,自然會有人養你了。」
「嗯,你說的沒錯。」這話還真有點道理。「要是以後離婚了,還有贍養費可拿。」那些個外國肥皂劇裡,要是某個有錢的男人想和他的老婆離婚,總得付出一大筆錢。「不過,這事不可能。」
「沒錯,結婚了就不應該離婚。」傑克到現在還不結婚,並不表示他沒有家庭觀念;要是他結婚了,他會盡一切努力來維持他的婚姻,就像他家裡每個人做的一樣。
「我不是說那種事不可能。」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誰曉得以後會發生什麼事啊。
「那你指的是什麼?」
「我不可能嫁給外國人。」想也知道嘛,連話都不知道怎麼說了,甭談去嫁個外國人。
「你父母反對?」他還記得以前念大學時,他的語音學教授就是因為她嫁了個洋老公,她的父母因此和她斷絕關係。
「這個……」她不記得她父母曾對她提這件事,基本上,他們認為只要有人要她就算祖上積德了。「他們應該不會反對吧。」
「那是為什麼?」他一定得問清楚。
「我英文說得又不好。」連基本溝通都有問題了,其他的更別提了。
「這有什麼關係嗎?」英文說得不好,和她不可能嫁個外國人有什麼關聯?
何語竹先是白了他一眼之後,才說:「夫妻要吵架,罵的話也要對方聽得懂吧?」連對方在罵她什麼都聽不懂,這種婚姻能要嗎?「再說,我根本沒認識幾個外國人。」這陣子例外。
「不會可以學啊。」這世界絕大多數國家都把英文當成必學的外國語文,在台灣,除了年紀稍長的人以外,還真找不到幾個背不出二十六個英文字母的人。
「我已經學了將近十五年了。」國中三年、高中再三年,大學四年,乃至畢業三年,整整十三年,一無所成!這種長時間又充滿挫折的學習,她才不想再繼續。「還是沒什麼長進。」她可能天生和它犯沖。
「你的中文說得不錯。」何語竹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不相干的話。「我的英文要是說得和你的中文一樣好,就可以到補習班去誤人子弟了。」就可以多一筆收入——搞不好比她上班的薪水還多呢。
「好吧,」他知道她的「不可能」何在——語言障礙。「如果說,你要嫁的人中文說得和我一樣呢?」將這個變數排除在外,看看她的答案會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嘛……」從小到大,她根本沒想過她的另一半會是個金髮、藍眼的外國人。她是有點「哈」外國雜誌上的帥哥模特兒,可是,他們的作用和電影裡的花瓶差不多——點綴視覺畫面,其他的,她根本沒想過。至於有關於她的「第一次」定得和世界無敵、宇宙超級的大帥哥,也是臨時起意的。誰叫她的好朋友帶頭說了她們的第一次的標準,她當然也要說說她的標準何在,沒想到久而久之,她自己也把這個標準當真。但是,和外國人結婚?「我不知道,以前沒想過。」中國人是一個相信緣分的民族,她當然也相信啦。「看緣分吧——我要是會和一個外國人結婚,那麼就會,如果不會,那也無所謂。」
「你的回答等於沒有回答。」這是什麼模稜兩可的答案?「我只要你回答,會或者是不會。」這麼簡單的答案,她卻要說得如此複雜。
「喂,」何語竹這會兒心裡可不舒服了,是他問她問題耶,還這種態度!「傑克,你管我會不會,你又沒要娶我,問這麼多做什麼?」不要說美國男友了,她連個男朋友都沒有,問這種問題是不是打算給她難堪啊?
「如果我說我打算娶你呢?」傑克一本正經的說。
何語竹聽到他這麼說,先是將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遍,還不放心的把手放在他額頭上,然後再把手放在自己的頭上。「你一定是在開玩笑。」不是在開玩笑就是在整她。
娶她?他們兩個在一起不到三分鐘就可以吵上好幾回合,要是真結婚了,不就沒有安靜的一刻?
她以手抱胸,皺著眉頭想了三十秒。「嗯,如果這只是個假設性的問題,我也來假設性的回答一下好了。」說說又不吃虧。
「首先,你得做到罵不還口、打不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