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這是你哥哥——維克。」威廉將站在他身後的艾琳帶到他跟前。「他大你十三歲,今年已經三十了。」由他滿足的神情看來,顯然非常享受這當介紹人的工作。
「爸,你這是做什麼?」維克對父親多此一舉的行為感到不解——雖然他和艾琳並不接觸或交談,但至少他們彼此還知道對方的名字。而且,就算他父親重新引薦兩人,他相信艾琳也絕不可能給予父親任何的回應。「艾琳她根本不會……」
「維克,你好!」就在他話還沒說完之際,他看到他這輩子以為不可能見到的影像——艾琳臉上居然帶著笑容,而且還向他打招呼。「很高興重新認識你。」
艾琳——也就是李絹絹——從剛進門開始,便可以感受到從維克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強烈的排斥感。
她猜想,這可能是因為他們兄妹之前處得不太好的關係,以致他才會如此的排斥她。不過無妨,反正她和他也沒過節,而且若真的以前發生過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她也會願意為「她」來向他道歉;也不過就是對不起、原諒我這類的詞句……對她來說,這事再簡單不過了。
「爸,她……」維克商人多疑的本性立即顯露無遺——對於她的示好,他並不領情。「這是怎麼一回事了」或許她以為換個態度對待他,他就會對她和顏悅色,甚至像父親一樣任她糟蹋……如果,她真這麼想,那她可是大錯特錯——他不像父親,必須為了瑪莉安而容忍她的存在,只要她對他有任何不敬的舉動,他絕對會教她後侮!
「艾琳的記憶力在受傷之後有些損傷,她忘了不少事情,」威廉多所保留地說:「所以,我們必須幫她重新認識所有人。」他明白維克對艾琳並沒有好感,因此他的態度是可以想見的,但是他不希望這個完美的全新開始,有任何的不愉快場面——這意味著,他必須將事情的始末告知維克,不過這當然不能在艾琳面前進行。
「她該不會連自己是誰也忘了吧?」維克嘲諷地說:「如果真是這樣子,那可真有趣了。說吧,我親愛的妹妹,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以前,艾琳只是個無害、但令人不愉快的存在,可由她這副全然不知發生何事的高超演技看來,也許她改變了主意,打算讓全家人跟著她一起悲慘下去——而唯一能幫助她達成目的的方法,便是讓全家人接納她,然後再鬧得全家雞犬不寧——如果她成功了,那麼她下次再打算自殺時,絕對能令他父親和瑪莉安更為痛苦。
「維克!」瑪莉安自從嫁給威廉以來,對這位繼子向來是以禮相待,從不曾對他發怒過——但是,他這話實在是太過分。「艾琳是真的忘記了,她以前的性子雖然安靜了點,但她從來不曾騙過人。」
「是嗎?」維克質疑這一點。「我不知道你對她的瞭解居然這麼深,連這件事都知道。」他討厭艾琳,但對於瑪莉安,他實在也沒什麼太好的評價——丟下自己稚齡的女兒,和丈夫遊走天下。他猜,艾琳的脾氣和個性之所以這麼的古怪,有部分瑪莉安必須負起責任。
「你——」瑪莉安聽到他這麼說,那經過細心妝點的面容,立即因憤怒而出現一抹紅暈,就連呼吸也變得急促、不平穩——她真的生氣,但她又不能否認他所說的。
「維克。」艾琳看著瑪莉安和維克之間暗潮洶湧,幾近一觸即發的緊張情勢,決定自己應該為這次的爭執負點責任,畢竟他們是因為「她」而吵的,也就是說,她不應該害得自家人為她而翻臉——和諧的家庭,總比天天吵鬧好吧?「媽說得沒錯,我是真的忘了,徹徹底底的忘了。你問我是不是連自己是誰也忘了,的確,我連自己叫什麼也不記得——所以,對於以前的事我根本沒有印象。」
她的本性不喜與人結怨,而且這男人日後就是她哥哥了,再怎麼說,親人有著任何外力無法切斷的血緣關係,只要還活著的一天,就不能改變這項事實。
而她身上,不巧有著和他相同的血液,那麼她應該試著先向他表達她的善意——她是不期望他會有所回應的,不過至少,她希望他能不要一見著她,就好像看到什麼令人厭惡的生物——人嘛,總不希望被另一個人討厭;更甭提他還是自己的血親。
「如果,我以前曾經得罪過你,那我道歉,為我以前的無知道歉。」雖然她現在有副西方人的軀體,但她的內心還是有著東方的傳統思想——家和萬事興嘛!
為了一家子的安寧日子,向他低頭也不是啥難事。
要是他不願意接近她的善意,那很簡單嘛,反正他對她本就是個陌生人,既然他不願將她當成親人,那麼將他定位成陌生人也不難。
老實說,要她站著聽他們討論她的事,她著實沒興趣聽。不曉得是不是因為不小心「死」過一次,他人對她的評語,已經無法影響她——再加上還沒能百分之百適應這個新身體,因此體力上有點不堪負荷。
他們要怎麼討論她,是他們的事,她現在要做的是——找張舒服的床,先好好地睡上一覺。其它的事以後慢慢再談即可。
此時,她對著站在身旁的瑪莉安說:「媽,我累了,如果可以的話,可不可以麻煩你告訴我哪間是我的房間,我想上床躺一會兒。」
「噢,親愛的,我忘了你身體還沒完全復原,居然讓你站在這裡這麼久。」瑪莉安對於自己的粗心相當介意。「當然,來,我帶你回你的房間。」
她扶著艾琳——即使她已經不需要人攙扶——一步步朝樓梯走去。
威廉在確定母女倆走遠之後,臉色凝重地對維克說:「兒子,不論之前你對艾琳有什麼看法,我都要你停止和她針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