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早不知睡到幾重天的陸無雙僅是皺皺眉頭、翻個身,拉起薄被覆住頭部,繼續她那高品質的睡眠。
五分鐘過去,鈴聲依舊。
這時,睜開惺忪睡眼、目光毫無焦點的她就著透穿進來的月光,看看掛在牆上的時鐘——十二點零五分。
「咦?我是不是在作惡夢啊?」她喃喃的說著:「對,我一定是作了惡夢。」
十二點零五分?正常的人早同她一般睡到不知幾重天了,哪還有空在三更半夜去擾人清夢?
沒錯,她肯定是作了個有很吵的鈴聲的惡夢。
如此告誡自己之後,砰地一聲,又躺回木板床上,這回她隨手抓了兩顆放在床頭的抱枕放在耳邊,一邊一個,試圖以此阻斷這個「有噪音的夢」再持續下去,雙眼一閉,她又回到自個兒的睡夢之中。
十分鐘過去,鈴聲依舊,只是,這時不只有鈐聲,她還同時還聽到有重物在敲擊鐵門的聲音。
「老天,這人和我有仇嗎?」
她咕噥著,很是不情願的下了床,套上拖鞋,走向客廳,以最快的速度走向門邊,拉開第一道木門——她看到了罪魁禍首。
「是你啊。」她早該想到的,除了他會在半夜來吵她之外,根本不會有別人了。
「你為什麼不開門?!」冷天霽幾乎是怒吼的將這句話給說了出來。
他依然是西裝筆挺,同時臉上的表情再也沒有辦公時的冷然,而是絕對的狂怒。
「我這不就開了?」
陸無雙為了不被其他已經熟睡的鄰居怨恨,連忙開了鐵門,讓這個猶如盛怒雄獅般的男人進門。
「十分鐘!」他一進門,高大的身軀立即使得她家的天花板突然變矮了。「從你房間出來開個門,不過是十秒鐘的距離,你居然花了十分鐘!」
雖然自他身上輻射出來的怒意都能讓依舊睡意深沉的陸無雙感受得到,但是他就像是回到自個兒家般的自在,開始脫下他的上裝、解開領帶,重重的將身子拋進——三個月前他花了十來萬買來放在她這兒的小牛皮沙發上。
對於他的質問,陸無雙的答案,只有一個字——
「喔。」
「喔?」冷天霽提高語調。「我在外頭站了十分鐘,你居然只有一個喔!」
「要不然你要我說什麼?」
「我要的是答案!」他伸手按了隱隱作疼的太陽穴。「我要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花了十分鐘才來開門,」
「我想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她誠實的說著。
「說!」
「好吧,是你自己要知道的。」陸無雙歎了口氣,聳了聳肩。「我本來以為是作了一個有噪音的惡夢,根本不想開門的,沒想到,你似乎嫌現在不夠晚似的,用力的敲鐵門……為了敦親睦鄰,也為了不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我只好勉為其難的起來應門。」
「你——」他怒視著她,可卻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他早該知道「睡覺」對她來說比什麼都重要。「遲早有一天會睡死!」
「嗯,這樣的死法也挺不錯的。」陸無雙煞有介事的說著。
冷天霽深深的、深深的吸了口氣,同時緩緩的將它慢慢的給吐了出來後,確定自己再度開口時能回復平穩才說:
「你這兒有沒有什麼吃的?」
他剛剛才離開辦公室,便直接驅車到她這兒來,壓根兒沒時間去吃飯。
雖說他是冷氏集團的董事長,但這可不表示他就能晾在一旁坐享清福身為冷氏集團的首領,他更是要全力以赴,絲毫懈怠不得。
「你還沒吃晚餐?」聽他這麼說,她不悅的蹙起眉頭。
哼!說她會睡死?依她之見,會早一步去見閻王的肯定是他而不是她過勞死,指的就是他這種人。
「沒時間吃。」他可以很明顯的察覺到她的不悅——陸無雙不常生氣,也鮮少動怒,但她要是心情不好時,可絕對不會悶著。
雖然,她的不悅是針對他,但是,他這時的感覺卻該死的好極了!
「藉口。」依她看,他不是沒時間吃,而是根本就忘了吃這回事,等到餓得胃泛疼時,才想到吃飯這回事。「我去拿胃乳給你。」
冷天霽看著她走向廚房的背影時,不知怎地,心頭立即泛起了陣陣暖意,讓原本胃痛得直冒冷汗的他,馬上覺得舒服許多。
有時,他常在想:為什麼每回只要發生了不順心的事,便會想到她這兒來;為什麼每每她將他氣得七竅生煙後,他還是會放下身段的回過頭找她……看著她僅著寬大T恤的背影,他開始有些明白了。
咚地一聲,陸無雙將一整瓶胃乳、半條土司和一杯水放在冷天霽面前。
「先吃胃乳,再喝水。」她像個獨裁者般的說著,一副他敢有意見就要斃了他的表情。「確定不會反胃了,再吃幾片土司。」
「土司?」他嫌惡的說著:「我一整天沒吃,你就叫我吃這個?」老天!他想吃點熱的、鹹的……就算是一碗清粥,也勝過眼前的這半包土司。
「冷大少,」她雙手環胸,沒好氣的說道:「你想吃大魚大肉,抱歉,我沒有;你想吃清粥小菜,抱歉,姑娘我不會煮——要是不吃土司,吃了胃乳就可以回家了。」
真是窩囊!向來只有女人討好他的分,什麼時候他得看她的臉色過日子了——雖是窩囊,但他還是低頭了。
拿起土司,冷天霽心有未甘的吞了兩匙胃乳、喝了半杯水後,開始啃越沒啥味道的土司。
「你這女人是怎麼當的,連個稀飯都不會煮!」嘴裡雖是這麼抱怨著,但他可從沒指望過她會認他下廚。
事實上,兩人交往的這一年多來,他還沒見過她給自己煮過一次飯。
陸無雙才不理會他的譏諷,她不是不會煮,只是懶得煮——想想,她連替自己煮頓飯都嫌懶了,怎可能特地為了他想吃而弄得自己一身油膩?
「你高興怎麼說都可以,」她打了個呵欠,有些口齒不清的說著:「你這麼晚來找我,該不會是為了來我這裡吃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