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房子不是禹昕他舅舅的,還……還有他在國外不是經營很多家度假別墅,幹麼還跟你租房子?你會不會搞錯了。」上薰的酒一下全醒了,種種不祥的念頭洶湧而來,這應該是宿醉下產生的海市蜃樓吧!
「那渾小子有個屁舅舅!他海外經營很多度假別墅?別笑掉人家大牙了,那窮小子連間破公寓都沒有,要不是看他只想租一個月,又出了那張賤嘴老灌我迷湯,老娘才不會笨到把這麼豪華的別墅租他,我真是瞎了眼睛,活到這把年紀還被這些小鬼耍。」她跺著大理石瓷磚,清脆的敲踩聲,可想見的是,她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了。
但願她是在昏死醉死的狀態下,可眼前這女人的表情又鮮活逼真得教人無法自圓其說,這上天對她太不公平了吧!她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告訴你,不管怎樣,你明天就給我把東西收一收搬出去,如果你還想繼續住下去,先把前面的賬結一結清,還得先付三個月的租金,要不然,識相點自己摸著鼻子就離開,別讓我叫人來趕你走。」那刻不容緩的殘酷語氣,完全不管上薰的處境如何,這年頭人心險惡,各人都自顧不暇了,哪還有菩薩心腸去幫人?
「那一共還要付你多少?」她顫抖著問道。
「那小子已欠我十六萬的房租,再加上你必須先付二十一萬元,一共先給我四十萬,否則沒得商量。」她早就把這筆錢算得好好的。
「四十萬?」這筆開銷不算少,一時之間,她哪來那麼多錢。「這麼貴啊!」
「嫌貴!嫌貴你就搬走好了,真不明白你們這一代的年輕人,還沒賺到錢就想過好日子,越來越好吃懶做,我看你快搬走好了,免得弄髒了我的房子。」中年婦人實在受不了這濁窒的空氣,她轉動了門把欲出門前,還回過頭來重申了一句:「明天十二點一到,我就叫工人來清房子,到時候你若還想賴著不走,小心我會告你。」
「砰」的一聲,就見到老女人甩著門就出去了,上薰到這一刻還沒辦法理解禹昕和絮語為何要這麼殘忍地對待她,她好想一死了之,可又放不下遠在瑞士的父母親,她當下做出臨時決定,今晚就搭機回瑞士,就算再丟臉、再受責難,也好過待在這噩夢連連的地方。
她爬上樓梯跑回臥室,翻箱倒櫃將自己的行李拖出來,行李箱的蓋子一掀,她遍尋不著她的護照,連一些證明文件也一並不翼而飛,她慌了,連行李箱的內層暗袋,任何夾縫都撕了開來……
還是沒有!
她兩眼無神地趴坐在地上,全身的骨頭像被拆光似的癱靠在冷冰冰的牆上,她終於想通了這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她被絮語出賣了,禹昕只不過是她計劃中的一項工具,兩人天衣無縫的搭配,剛好在她最脆弱無助的時候鑽了進來,就這樣一步步實現他們的陰謀。
「絮——語,我恨你,你怎能這樣對我!我永遠也饒不了你。」驀然醒悟的上薰,才明白人心的險惡,最推心置腹相信的人,到頭來,竟是害她最深的人。
她堂堂一名享譽國際的樂壇才女,如今淪落到這般田地,這種從高空重重摔下的滋味,豈是一般人所能心領意會的。
她絕不容許自己淪落到被人用掃把轟出去的下場,更不容許自己在這節骨眼慌張失措,她堅強地站了起來,收拾了幾件衣服,帶著一顆破碎縣徨的心走出去。
天涯何其大,她能歸向何處?
說實在的,她自己也不曉得。
***
從來都沒有提過兩千萬現金走在路上的霜靈,不僅雙手緊緊抱著帆布袋,還睜大了眼東張西望,深怕有個萬一,好歹,她一輩子的心血就付諸流水。
在位於淡金公路上的一處路邊小涼亭,霜靈早已開著她的紅色小March等了有一會兒了,約略比碰面的時間晚了大概二十分鐘,雙穎才和他的債權人出現,兩人一見面,恍若隔世,久久相擁著不捨分離,這些日子,她為了他瘦了快五公斤。
「喂!要愛回去床上愛,錢帶來了沒有?」一名歪叼著香煙的矮胖男子,不耐煩地叫嚷著。
「死要錢呀!等一下會死呀,借條呢?」早對他們這群人渣深惡痛絕的霜靈,忍不住對他們發飆。
「錢呢?」他深怕這小丫頭乘機耍詐。
霜靈把帆布袋重重朝桌面一放。「安啦!中央銀行印的,夠你買一百副棺材了。」
雙穎第一次看霜靈一副大姊大的架勢,不禁猛嚥了一口口水,他還不知道她可以辣成這樣。
對方也懷疑她是不是道上混的,自然不敢耍流氓,他邊從口袋拿出一張證明文件,一邊說:「一手交貨、一手交錢。」
「你也懂行規,不錯嘛!爽快,那我也不囉嗦,點點看!」霜靈打開帆布袋。「你要慢慢數的話,可會數到太陽下山,要點點看嗎?」
對方見她冷冽又不屑的眼神,該是不會錯的,他提起了帆布袋,說:「臭小子,你老子欠了我們十幾年的錢,拿你這二千萬,便宜了你。」
「去你的,錢都拿了還支支歪歪什麼,你再廢話一大堆,我找人來砍你。」霜靈聽到心愛的小穎哥被罵,自然要出「嘴」相救。「還不滾!」
這聲勢早嚇壞了對方,只見他慌慌張張地開車離去,一刻也不願多加停留。
「你剛剛真像個太妹,還……還罵人。」雙穎也被嚇到了,臉上充滿懼色。
她恢復了小女人的甜美嗓音道:「若我不凶一點,他一定認為我好欺負,到時候,說不定你人財兩失。」
「我也很害怕他們對你不禮貌,不過看了你剛才的表現,我才發現你的確有兩把刷子。」雙穎由衷地感激霜靈為他出力擺平了這糾纏不休的家醜,然而他壓根兒不知道,她不但出力,還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