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聯絡!」
「再聯絡!」若彤欣然頷首。
☆ ☆ ☆
兩個星期過後。
若彤第一次將心情暫時平靜了下來,帶束書寒最愛的野百合到他墳前去祭拜,她找了方筠陪她前往,再次踏上傷心之地,千頭萬緒,不知該說什ど才好。
一到了書寒的墳前,她驚訝於墳墓的四周竟一塵不染,連蠟燭台前的蠟燭還猶如新的一般矗立在旁,香爐內的香還裊裊飄出清幽,連花瓶內的野百合,更是綻開得宛如新生,連半朵枯萎的也沒有。
這時,恰好有墓園的管理員巡過她們身旁,她不禁喝住他問:「老伯伯,請問一下,這梅先生的墳常有人來打掃嗎?」
那位管理員搔了搔後腦,半晌,記憶才突地抓了回來。「哦!蔣小姐剛走,她可真有心啊!每天都來梅先生的墳前祭拜,原先我還以為是梅太太,和她聊過之後,才曉得他們只是朋友,唉!朋友能做到這程度,梅先生生前一定有好人緣,要是他還活著,我一定建議他娶蔣小姐,這ど癡心的女孩子,在這種功利社會已不多見了,你說是吧!」
方筠為免若彤聽了心情又低落,忙打發管理員道:「老伯,謝謝你,沒有事了,你忙吧!」
管理員一走,若彤沒有抬起頭,眼神呆滯地望著碑上書寒的遺照說:「方筠,我覺得……書寒不像是自殺死的,是被我給逼死的。」
「沒……沒那回事,那老頭子頭腦不清楚隨便亂說,你別聽他胡說八道。」方筠忙又發揮她已訓練有素的勸服本事,挨近她身旁說著。
若彤緩緩側過頭來看她。「真的嗎?還是你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而不告訴我,我、旎菱和書寒之間的事你最清楚,這一路走來難道你一點都沒發覺?」
「若彤,這又何必呢?事情都過了那ど久,何況當初旎菱為了這件事也斷然拒絕書寒的愛意,書寒也親口跟她說好,後來不也笑笑要和你結婚的嗎?到頭來會發生這種事,誰預料得到?」方筠始終中立,幾年下來,她夾在這兩個女人之間也快受不了了,幸好自己沒摻一腳,不然三人准從此絕裂的。
若彤將香點上,一縷白煙裊裊升空,聽說香是凡間的人用來與另一個世間溝通的工具。書寒!若你有聽見我在叫喚你,告訴我,你可曾有一絲絲愛過我?
她合十閉目,原先本有的書寒肖影,不知怎的,一直離她遠去,連五官都是如此模糊得令人難以分辨,取而代之的,是湯穆哲的臉,那清晰又熟稔的親切笑靨,直逼近她。
「該走了,若彤!」方筠在一旁提醒她。
「方筠……」她怔怔地看著她,似乎有著千言萬語。
「想說什ど就說出來,都十幾年的好姊妹了,還跟我客氣什ど?」
若彤心得寬慰,認真問道:「你覺得湯穆哲這個人怎樣?」
「湯穆哲?哪個湯穆哲?」方筠無什ど印象。
「就是幫助處理書寒後事的那位教堂唱詩班的負責人。」
這一說,才讓方筠的記憶瞬間抓了上來,但也不小心脫口而出了一句話。「就他呀!旎菱很欣賞他呢!」
「旎菱常去找他?」不知怎的,她現在只要一聽到「旎菱」兩字就很感冒。
糟了!我這個大嘴巴!方筠在心中不斷地犯嘀咕,這一來,若彤又要疑神疑鬼了。
「我不懂,為什ど你們做事都要偷偷摸摸的,口口聲聲說是好姊妹,什ど事都不願意對我說,枉費我對你們一片真心相待。」若彤的嗓音異常低迷,並不像一般人大肆咆哮,但方筠心中可明白得很,她這樣才最嚇人。
「……」
「好!你不告訴我我也不勉強你,這些年來你一直處於我和旎菱中間,為這段友誼努力維繫著,我不想因為我和她之間的一些事而來影響我和你之間的交情。」若彤的一言一語,讓方筠清楚地明白,她和旎菱之間有漸行漸遠的意味,淡淡的白開水味,使這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然了無甜味。
「若彤,我真的很不想看你們這樣子,我心底也不好受,唉!以後最難做人的是我,你知不知道?」方筠千頭萬緒,別人的戀愛事,關她什ど?無端成了環保垃圾筒。
「好了啦!我又不怪你,反正現在我要跟你一樣,每天吃飽就睡、睡飽就吃,沒事就到海邊踢踢水、看看夕陽,這日子多好哇!」若彤無遠弗屆地將理想定得好飄逸、好灑脫。
她將手臂伸向方筠另一邊的肩頭,很親暱地在她左臉頰上一親,此時,若彤只好將內心的依賴寄托於友情上,少了愛情的束縛,的確海闊天空,管他的海誓山盟,她再也不信了!
這些話,方筠是半信半疑,雙魚座的女人不戀愛,那丘比特就可以退休了。
☆ ☆ ☆
夏天的腳步在穆哲忙碌在唱詩班的人拔甄選上,無聲息地消逝在風塵之中,等到一切大抵就緒後,已是秋詩篇篇、楓紅層層的季節了。
若彤的小侄女霜靈,在穆哲的諄諄指導下已能將音色調至唱聖歌的那種清潤嘹亮的境界,每次一練歌,若彤總不忘拿張小椅子坐在一旁看霜靈練唱的情形,偶爾也會不經意將視線瞟一瞟認真教課的穆哲,有時望久了,也不覺得眼神已走了樣,等到穆哲不經意地側頭掃到若彤的身影時,她才慌張地倏而將眼光移走,好幾次,穆哲還偷偷抿起一抹竊笑,假裝不去點破她,看她臉上飛起一道紅霞,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
如是純純的甜澀摻雜,總是像一杯混雜了多種成分的雞尾酒,不知箇中的真正滋味,有些醺醺然,似醉欲醉的陶然樣,一直深鎖在彼此的內心,或許是有緣分,沒機會吧!
直到有一天下午,若彤仍如往昔去看霜靈在教堂的發音練習,一到門口,便聽見穆哲和人對罵的吵雜聲。
「我不懂,為什ど我表妹不能獨唱,當初你找她進來的時候,誇她這好、誇她那好,豈不都是胡亂敷衍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