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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頁

 

  ☆ ☆ ☆

  打從小時起,與美艷的秦盈姿相比,她便有如只醜小鴨站在天鵝旁般的卑微;秦盈姿是個人見人誇的小美人,而她瘦削的身軀,總是秦盈姿陽光背後的陰影,她曾像渴望陽光般的崇拜過秦盈姿,試著與她相處,但秦盈姿對她的恨意在那個陰雨霏霏的下午,她踏入秦宅的那刻起,就已然形成。

  那年她七歲,怯怯地牽著母親的手,走進秦家寬大的宅邸時,九歲的秦盈姿穿著白色紗裙,梳著光滑的頭髮上綁著紅色的蝴蝶結,漂亮、驕傲地站在階梯上,由高處陰冷地俯視她們母女,那模樣就仿如童話裡走出的公主般;而她卻與秦盈姿恰恰相反,雖曾細心梳理過的頭髮,早已被風吹得凌亂,身上的紅色新衣在門外不小心踩上水窪,綴上無數的泥花、狼狽不堪。

  「野狗!」

  那是秦盈姿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怯弱的她雖感憤怒,但對著秦盈姿高傲的氣勢,只能握緊母親的手,無助地反駁。

  「我不是野狗。」

  「你是!你和你媽都是!一隻隻勾引男人的大母狗,和一隻髒兮兮的小野狗。」

  當時的秦盈姿已伶牙俐齒、言辭鋒利;而在往後的歲月裡,她更是領教從那張利嘴所發出的嚴苛指責與輕視。

  ☆ ☆ ☆

  這是他的第一堂課。

  「各位同學,從這學期開始,我將擔任你們的數學老師;首先,我先介紹我自己,我是……」

  呂彥良鄭重其事地在黑板上大大地寫下自己的名字。對教育英才,他一直懷有份抱負;從小時作文題目

  「我的志願」,很確信地寫下「老師」兩個字開始,他即不曾改變初衷地朝這條路而前進。

  看著台下聚精會神的腦袋,他深感滿意,還有什麼比在那些措懂的腦袋中裝進知識,更讓人欣慰的了?

  「翻開課本第七頁,我們來做上面的例題……」

  呂彥良將題目寫在黑板上,準備好好發揮專長,但轉過身看到第一排最後個位子的女學生,竟堂而皇之地趴在桌上呼呼大題!

  沒弄錯吧!?星期一的第一堂課就如此疲倦,想必是昨天玩瘋了。

  他沒好氣地問班長。「第一排最後個位子的同學,叫什麼名字。」

  「秦珍婷。」班長答。

  「秦珍婷!」他喊。

  神遊夢境的秦珍婷沒聽見,仍沉沉地趴睡著。怎有這種學生?呂彥良滿腔的教學熱忱,不免受挫了些。

  「秦珍婷!」他拉高聲音地又喚了次。她仍好夢正酣兀自睡著,呂彥良歎口氣。他的第一堂課,竟不被捧場。

  「旁邊的同學叫醒她。」

  坐在她身旁的學生,用手肘推了推她,只見她仍不知身在何處,揉著迷濛的眼睛。

  「這麼快就天亮了……」

  她的話引來哄堂大笑。

  怎會有這麼頹廢的學生?呂彥良搖頭,看她外表長得眉清目秀、聰明伶俐,不似那種叛逆的模樣……但叛逆有固定的模子嗎?他甩開心中的不實際想法。

  「秦珍婷,你上來做黑板上的題目。」

  「我?做題目?」她聲音聽來比他還詫異幾分。

  「正是!你上來解黑板上的題目。」

  她坐著沒動。這位新來的老師,是不是沒將情勢搞清楚?她——秦珍婷,已被烙上壞份子的標記,沒有一位老師肯再多浪費一分鐘在她身上;對她盡可能地避而遠之,而她也樂得清閒自在。

  「你在發什麼愣?」呂彥良加大音量。第一堂課就碰上麻煩的學生,真不是好兆頭。「快過來。」

  素珍婷仍是沒動,天知道怎麼解?

  「要我解題,還不如叫我唱歌。」她咕噥。「那才是我的專長。」

  又引來同學的一陣大笑。她是在考驗他的臨機應變嗎?呂章良生氣地拍著桌面。

  「大家安靜!」

  「聽到沒?」她學著他的語調,模仿他動作地拍著桌子。「大家安靜!」

  惹來更多的笑聲,同學笑得前仆後仰地捧著肚子,場面幾乎失控了;呂彥良深吸口氣,由肺部發出怒吼。

  「再不安靜,別怪我處罰!」

  他如洪鐘的聲音,果然收到鎮效;台下立刻鴉雀無聲,正襟端坐。

  「秦珍婷!」他是真的動了怒氣:「希望不要再讓我說一遍。」

  眼看避不了,秦珍婷不情不願地站起來,慢吞吞地走上講台。手拿著粉筆,甚感嘔氣,明知她不會,還要她上台受窘,簡直擺明讓她好看嘛!

  「快寫啊!」他催。

  她會寫才怪,秦珍婷忿忿地想。

  「我不會。」她粉筆一丟,乾脆地伸出雙手。「你打吧!」

  遇上這樣的學生,早上進校前所抱持的什麼愛的教育、春風化雨、循循善誘,全被拋置一分,他拿起籐條,在她手心上用力地打了下。

  「記住!下次將睡眠的時間多花些在書本上。」

  唉!他的第一堂課,良師的形象全毀了。

  ☆ ☆ ☆

  「宋小姐,麻煩你將這些資料打一份給我。」經理將一疊文件放在宋雅績的桌上,她看了眼牆上的鍾及資料的厚度,在心中衡量了下。

  「快下班了,我只能打一部分。」

  「留下來加班,我今天就要。」經理說。

  「對不起。」她搖頭。「我不加班。」

  「這份資料我急著要。」經理皺眉,不是不清楚她從不在下班後多停留一分鐘的原則。「你不能破例一次嗎?」

  「不能。」她很堅持。

  「有什麼重要的事,讓你每天非急著趕回家不可!?」經理有些惱怒。

  「很抱歉,不能奉告。」

  那是她的執著。在初上班的第一天,她即明白地告知,不在下班後多做額外的工作;其實,她也明瞭,若不是仗勢著自己的能力強,早就被炒就魚了。

  牆上的大鐘指著五點時,她一分不差地收拾東西,將未完成的文件放人抽屜,故意忽視經理難看的臉色,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擋她趕回家的那顆急切的心。

  ☆ ☆ ☆

  差五分鐘七點,她踏入家門。回家的路上大塞車,她提心吊膽地深怕錯過任何一個畫面。她放下皮包,打開電視,轉至她要的頻道;這就是她甘冒著失去工作的原因,同事演政就曾好奇地猜想她急切回家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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