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貼在她冰冷的手上。「請你醒過來,求求你。」
她像沉睡般的靜躺著,任由他難過得想哭。知道嗎?他好愛她,他在心中吶喊。
「你知道我愛你嗎?你不是希望我說出來嗎?請你醒過來請你聽著——我愛你、我愛你……」
「真的嗎?」
他猛然地抬頭,王雅雲的眼睛清朗,不像頭腦受傷的模樣,雙唇帶笑地看著他。
「你醒了?」他狂喜。
「我一直很清醒。」她笑盈盈地。「若不如此,怎能得知你的心意?」
他不甚明白。
「你是說你一點事也沒有?」
她點頭。「那幾個壞蛋急得逃跑都來不及了,哪有餘暇管我。」
「但是他們把你推下車?」
「在離開車子前,那幾個惡人還算有些良心,要我雙手抱頭。我雙手護著頭,雖有些擦傷,不過全是小傷。」
自己憂急得心都快裂開,而她竟尋他開心,沈正修板起臉。
「既然無大礙,何以要讓我著急?」
「我想測驗一下你對我的關心程度嘛!」她得意極了。「你不是承認愛我嗎?」
他想生氣,但對著她如花的笑靨,實在無法發火。
「不能再有下次。」
「不會了。」她喜孜孜地說:「我已經得到我想知道的。」
「你繼續休息吧!」
他要走出病房外,她忙跳起來。
「等我,憋了半天,我的身體都快變化石了。」
「我已經辦好住院手續,你就在這將就睡一晚,我去向護士交代一聲,要她們『特別照顧』你。」
「別整我了。」她央求。「我保證不會再有下回了。」
「我的心臟差點停止跳動,你怎麼賠償?」
「我再熬隻雞,讓你驅驅驚好嗎?」
他勉為其難地點頭。「看來也只好如此。」
「我吃飽了。」
王依雯只吃了一片吐司,便沒食慾地朝同桌的人說了聲後走開。
高月惠憂慮地看著女兒明顯消瘦的身影,她向來不太喜歡透露心事,不知發生了何事?
「依雯最近看起來不太對勁。」她詢問著大女兒。「雅雲,你和她的感情最好,她有沒有告訴你原因?」
該說出來嗎?王雅雲猶豫著。
高月惠年紀雖大,眼睛仍保持一貫的銳利,將她遲疑之色看入眼底。
「你要知道原因就快說出來,大家好想法子解決,不要讓你妹妹自個放在心上,把自己愈搞愈瘦。」
母親的話驚醒了她,這幾天她因沉湎於沈正修愛她的事實,每一想起他為她擔心的憂急模樣即讓她感到甜蜜溫暖,卻忽略了依雯悒悒寡歡之色。
「還在遲疑什麼?」高月惠心急地說。
「快說啊!」王世治放下手中的報紙,嚴肅地加入。「有什麼事不能對我們說的?」
但願依雯不要怪她才好,王雅雲無奈地從十年前的事件開始說起……王世治、高月惠愈聽眼睛睜得愈大,面面相覷,不懂現在年輕人的感情何以會如此複雜、奇怪?十年前的喜歡不僅沒退燒,猶更加深,這是怎樣的感情?兩老怔了半天。
「我去找張閔凱那小子算帳。」王世治忿然地說:「他竟敢傷害我的寶貝女兒。」
「先別衝動。」高月惠較冷靜。「你沒聽懂依雯喜歡他嗎?找他理論只會讓兩個年輕人更加不舒服,愈發難以收尾。」
「我贊成媽媽的說法。」王雅雲說。
王世治兩眼一瞪。
「這種事為什麼不早講?」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不找那個小子,難道眼見依雯受氣不管?我的依雯樣樣強,哪一點配不上他?」王世治悻悻然,他對張閔凱當眾侮辱女兒的事十分介意。
「你不要急。」高月惠心裡暗自盤算著。「我正在為這兩個女兒的婚姻,遲遲沒動靜大傷腦筋,她能自己有人選是再好也不過了。張閔凱這個年輕人很不錯,頭腦靈活、應變能力強,將來張王兩家的企業要能達成一線,就不怕後繼無人了。」
王世治的氣消了大半,覺得這個主意的確不錯,他挺鍾愛張閔凱那個孩子,他與張父是好友,兩個女兒雖是上選,仍不免羨慕對方有個好兒子。張閔凱若是能與依雯配對,那是他從未想過的美事。
「我來舉辦個宴會,讓兩個年輕人可以見面,將事情談開。」王世治策畫著。
王雅雲認為不妥。
「這樣行不通,張閔凱未必肯來。」
「他敢不來,押著也要將他押來。」
「不要胡來。」高月惠說。
「那你有什麼更好的方法?」
「雅雲,你認為呢?」高月惠問。
「由你們想嘍!」她全推給他們。「是你們要佳婿的。」
「你不能盡點心意嗎?」
「我想起來了。」高月惠拍了下手。「前幾天張大誠不是來電話說他的大壽到了,要我們去聚聚嗎?我們正可以利用這個機會。」
「對啊!」王世治呵呵一笑。「就這麼辦!」
「依雯的事勞煩你們兩位月老了。」王雅雲從椅子上跳起。「我出去了。」
「你近來特別忙。」高月惠關心地問。「是在做些什麼?」
「趕著替你們找女婿。」王雅雲似真似假地說完後,人已走出門外。
「真要能如此,我便可以放下心中的重擔了。」高月惠喝了口茶。「兩個女兒的婚事是我最牽掛的事,她們的婚姻要有了著落,嫁了好婆家,我這一生便再也無掛慮了。」
「就等著抱孫子。」
「是啊!就等著抱孫子。」
似乎已見其事,兩老開懷地大笑。
「什麼孫子?」
王依雯換了衣服,準備到公司去,走過餐廳,正好聽見後兩字。
高月惠朝女兒招手。「你過來坐著,我們想跟你聊聊。」
「聊什麼?」
她疑惑地坐下,他們甚少用如此嚴肅的態度。
高月惠清了下喉嚨。「你和張閔凱的事,雅雲全告訴我們了。」
王依雯柳眉皺緊。
「不要責怪雅雲,是我們關心你,硬要她說的。」高月惠慈愛地說:「我們全都很關心你。」
她低垂著眼簾,看著橡木地板沒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