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冷靜的要算是張子榆了。他靜靜地吃著飯,這一家子大概只有他認為大哥娶了沈靜是賺了一大筆。
一頓飯下來,沈靜果然是食不知味。張家的廚子總共上了十道菜,飯後還有甜點和水果,折騰了三個小時才吃完。
飯後,張子揚陪張仲鴻到陽台泡茶,沈靜則被蔣曼琳拉至樓上的房間。
兩方面的對話實在有趣的緊。
在陽台上,是男人間的對話。
「你婚後要拈花惹草,技術可得高明一些。」這一生,張仲鴻在這一點上可吃足了苦頭。
「我玩夠了。」他的話大有「娶妻若此,夫復何求?」的豪氣在。
張仲鴻斜睨了他一眼,有些難以置信。「她很不錯,你們多努力些,趕緊生個孫於讓我抱。」
「爸,您也會說這種話?」張子揚不禁笑了,縱橫商場、野心勃勃的張仲鴻居然會口出此言。
「人老了,都是一個樣的。」張仲鴻慈藹地笑了。
在樓上的房間,則是女人間的對話。
「小靜,我們家子揚心地很好的。可是男人就喜歡逢場作戲,」她歎了口氣,「這都怪他爸爸的壞榜樣,雖說是逢場作戲,可你也得盯緊一點,否則到了我這個境地,當真是一世不快活。」蔣曼琳話裡訴苦的意味比說教還濃,都快語無倫次了。
「媽,您別擔心,我會注意的。」儘管她一點也不在乎張子揚要怎麼玩,可是父母雙亡的她此刻卻感到很溫暖。
「以後媽再多教你一些,像你這樣單純的女孩子,怎知人心險惡?」所謂險惡之人,自是指江俐君一類的女人。
「媽,謝謝您,您待我真好。」沈靜真心誠意地說著。
蔣曼琳略微激動地緊握住她的手,要是女兒寶琪,根本不會這麼認真聽她說話,而且還會嘲笑她思想古板。
夜幕低垂,張子揚才向父母告辭,帶著沈靜回家。
進了門,沈靜就到樓上去洗澡,洗完澡便逕自回房睡了。
靜夜獨思,她覺得好害怕,嫁給一個陌生人真是人缺乏安全感了。隱隱約約地,她想到張子揚不知何時會要求自己履行做妻子的義務,想著想著,不禁恐懼起來,和一個沒有感情基礎的人上床……
「叩、叩、叩!」沈靜本想裝睡,又覺不妥,該來的總是會來。她咬一咬牙,強迫自己去開門。
門外的人當然是張子揚。
「小靜,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說吧!」她的話聲有些顫抖。
「我找了個合適的人選,可以幫忙管理你家的公司,不知道你肯不肯和他簽個約?
最好是答應付上公司盈餘的一個比例作為紅利。」
「你全權處理吧!」再來應該是要討賞了吧?
唉!她一直像個冰山美人,還像……像一隻驚弓之鳥,他有這麼可怕嗎?
「那我回房睡了,晚安!」天知道這句話他說得有多不甘願。
沈靜傻傻地站在原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他……一定生我的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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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便平平淡淡地過著。張子揚的日子忙得不得了,天天早出晚歸,整個人瘦了好多;沈靜仍待在事務所工作,張子揚把債務問題都處理完畢了,且商場中人一知道「永昌電子實業」的女老闆嫁入競宇集團,自是對這家公司的財務狀況信任萬分,靠山有錢又願意花錢痳!而張子揚介紹的經理人趙之愷非常可靠且有熱忱,據說積累了資金後就想自行創業,反正那時候沈寒也該回國了。
可是,沈靜的心卻是越來越不安。
有一回,她在快餐店遇到大學時期的朋友──玲玲,場面著實令人難堪。
「沈靜,真的是你?當了豪門少奶奶,還會來吃漢堡、薯條。」朱玲玲對著正盡情享用美味的沈靜嚷著。
「玲玲,好久不見了!」沈靜連忙請她過來坐一桌。
「是啊!」她的口氣生疏了不少,「我們已是不同世界的人囉!」
「別這麼說,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同啊!」
「哼!」朱玲玲冷笑了一聲,「我們這一群朋友說起,都不敢相信。從前,你天天旁若無人地和小顧卿卿我我,結果一遇到富家子,馬上就琵琶別抱了。」
沈靜覺得好心痛,或許有些人看事情就是這麼武斷,非黑即白。今天她要選了個條件遠不如小顧的人移情別戀,恐怕大家都會好心好意地勸她,要不然就歌頌她為了真愛願意放棄本來擁有的一切。
常有人說雪中送炭難,錦上添花可也不容易啊!
「玲玲,我有我的苦衷。」她試圖解釋。
「苦衷?」朱玲玲的口氣十分不屑,「就為了你家的公司?這只是一個讓你能冠冕堂皇地嫁入豪門的理由吧!沒有了那家公司,你跟著小顧,他難道會餓著你?天啊!想到張子揚說自己幫老婆解決財務困難是天經地義的事,我就覺得噁心,這樣和嫖客花錢玩女人有何不同?」
夠了,她受夠了!為什麼要這樣侮辱人?張子揚面對外面的蜚短流長,總是會說些合情合理的漂亮話來保護她,他不是個財大氣粗的人。而偏偏有些人秉著自以為是的道德觀,藉批判別人以突顯自己的清高。即使她真的是為了享受榮華富貴而嫁給張子揚,那又與他們何干?她要交代的僅有小顧一人,他可沒對她說過一句難聽話。
她不願再向這種人辯解,很快就走人了,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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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靜回到家都快累癱了!最近忙著一個客戶的公司上巿簽證,今天連午餐都沒吃,還加班到九點多。其實,在事務所也有人議論紛紛:怎麼她不乾脆回家當少奶奶或進夫家的公司工作?但她人緣好又熱心助人,大家想一想也能體諒她是真心喜歡這份工作。
她拖著疲累的步伐上樓去洗澡,子揚還沒回來呢!他說下星期還要親自去大陸一趟,這陣子也不知兩人是存心抑或無意,除了早上一塊兒吃早餐以外,其餘時間都很少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