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子揚,別再喝了!」陳其佑在飯店的酒吧裡吃力地勸著把白蘭地當開水灌的好友。
「一醉解千愁!今天我請客,我們不醉不歸。」張子揚紅著臉又灌了一杯酒。
「喂,那個女人又給你罪受了?媽的,你有點骨氣好不好?憑你的條件,要找個比她好的女人還怕不容易嗎?」陳其佑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張子揚聞言,靜默了一會兒,又灌了一杯酒。沒有,小靜最近沒給他罪受,她什麼都沒給他,她很快就會屬於別人了。
「對了,子揚,下個星期你生日,我們幫你好好慶祝一番。」江勁賢想說些愉快的事轉移他的注意力,卻讓他心裡更難受。去年生日……
「青青的妹妹剛回國,你有沒有興趣認識?」陳其佑胡亂地出著主意。
張子揚打個酒嗝笑了。「你把她介紹給我這種男人,不怕你老婆翻臉?」
「那個女人真的那麼難搞?想當年高中時代,你不是還追上了那個冷若冰霜的北一女校花?」江勁賢舊事重提,是想給子揚一點信心。真要追究起好友失魂落魄的可憐景況,他第一個難辭其咎。
「喂,她有名有姓的,你們幹嘛都叫她『那個女人』?」
「好吧!沈靜到底為什麼不肯接受你?我如果是女人,一定會愛上你。」陳其佑故作小鳥依人狀地靠在張子揚身上。
「喂,」張子揚推開了他,嫌惡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你想讓別人誤會啊?為什麼你們一直提她,莫名其妙!」
陳其佑和江勁賢兩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要如何接話。
「子揚,下星期我們找幾個人去你公寓裡跳艷舞好不好?」陳其佑以為他一定會對這個提議有興趣,江勁賢在一旁也一個勁兒地猛點頭。
張子揚白了他們一眼。「少無聊!現在愛滋病盛行,你們要潔身自愛。呃……還有,其佑,我警告你,你再這麼胡作非為,我非……非到大嫂面前告御狀不可。」
江勁賢大笑了起來,陳其佑卻繃著一張臉。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他從沒見過張子揚這麼不可愛。
「當我沒說過。」陳其佑最恨別人把他看成怕老婆的人。
夜的台北城,其實張子揚的心裡是很感謝這兩個老朋友陪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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淒清長夜,張子揚一個人半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今天是他的生日,可是他一點也提不起興致慶祝。
十點鐘,門鈴響了。
他翻了翻白眼,知道他這個住處的人不多,陳其佑和江勁賢居然真的帶著女人上門?
翻身而起,他沒好氣地打開了門。
「是你?」沈靜怯怯地站在門外,這個景像他感到有些熟悉。
「嗯……生日快樂!」她遞了一個盒子給他,「我自己做的生日蛋糕。」
他遲疑了一下才接了過來,心中翻湧著無數的念頭。她的出現太令他驚訝了,而她,卻只是乖乖地站在原地。
「還有事嗎?」力圖鎮定的結果使他的聲音聽起來不是很友善。
「……沒事。」沈靜有點尷尬,這樣就要趕她走嗎?
「既然來了,就進來坐坐吧!」他讓開身子,請沈靜進屋。其實他心裡才不像話中那麼勉為其難呢!
沈靜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我幫你唱生日快樂歌。」她原本還擔心他今晚會不在家。
張子揚則被她異於平日的開朗熱情嚇愣了。這時,沈靜已在那個小巧的水果蛋糕上插上蠟燭,點了火、關上燈,煞有介事地唱著生日快樂歌。他靜靜地看著她被火光映照得格外嬌艷的雙頰,不自覺地揚起了唇角。
唱完歌後,她抬眼望著他,「現在要先許願,再吹蠟燭。」
他只許了一個願,一個從不曾在他心中褪色的願望。按著,他才鼓氣吹熄了蠟燭。
沈靜有些踉蹌地摸黑去開燈,張子揚則到廚房拿了把水果刀和盤子、叉子。
他小心翼翼地劃下第一刀,不想切糊了沈靜的心血結晶。她柔柔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這一刀別劃斷啊!」
「這麼多規矩?」他嘴上雖嘀咕著,心裡卻覺得好甜蜜。
他叉起一塊蛋糕,很認真地品嚐著。
沈靜只嘗了一小口,羞澀地對他說:「我第一次做蛋糕,不太好吃。」
「不錯了!」他邊安慰著她,邊又叉起一塊蛋糕津津有味地吃著,看得沈靜笑得好開心。
他走到角落的酒櫃倒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沈靜時,才意識到她剛剛所說的:
這是她「第一次」做蛋糕,心中緩緩升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沈靜放下手中的盤子,從她黑色的皮包裡拿出一張紙給他。
張子揚一看,頓了好幾秒才說:「給我這個幹嘛?」那是張一億元的支票。
「這樣我才能心安理得。」
心安理得地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嗎?這就是她今天來的真正目的吧!
張子揚把支票退還給她。「我不會收的。你不必覺得過意不去,那是一筆交易,銀貨兩訖。」
她的心有些酸楚,他說她是「貨」?不過她相信他絕對沒有輕蔑她的意思。
「求求你。」她又把支票遞回給他。這個年頭,竟然得求別人收下巨款。
「對象是誰?」他不想後知後覺。「你說什麼?」沈靜實在不清楚他在問什麼。
「是趙之愷吧!」唉,想當初還是他將這個人推薦給沈靜的,萬萬想不到會有今日。
她終於知道他在說什麼了。
「你誤會了,我只是希望……希望我們兩個人之間能有平等的關係。」她偷偷覷了一下他的臉色,還是一樣冰冷。
「收下嘛!」她坐近了他,苦苦哀求著。「你收下這一張支票,我今晚就任你處置。」
張子揚挑了挑眉,狐疑地看著沈靜,她才喝一杯就醉了嗎?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他可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小靜,你是不是醉了?」他望著她酡紅的雙頰,不放心地問著。他雖然想要她,卻不想趁人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