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倆是罪該萬死的兇手。
黛芙妮嬌弱的模樣,像個完全失依的孩子,演起戲來簡直是高手中的高手,智子對著她吼:「你夠了吧?你玩弄這個男人一生還不夠嗎?」
她不答話,賴在秀雄懷裡,淚輕易地掉下來。
看得智子火大。秀雄輕喊:「智子,你少說兩句。」
智子討厭搶著扮弱者的女性,她真噁心。
范倫汀娜坐在沙發上,見智子和黛芙妮明爭暗鬥,露出了笑容。
「秀雄,你如果要娶我姊姊,就請盡快,喜事就由我替你們辦吧,當作是贖罪。我害她受傷,良心很過意不去呢!」
黛芙妮稍稍抬起頭,嬌柔地從他的胸膛起身。
「不必了,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在酒席上下毒。你這麼恨我,也恨秀雄辜負了你,我知道你不會放過我的,我和秀雄的婚事無須麻煩你。」
秀雄支吾著,咳了兩聲才說:「黛芙妮,很抱歉,我——」他原本想說他心裡真的想娶的人是智子,但聰明的黛芙妮怎麼會不明白,她可是這遊戲的高手,從來沒輸過也輸不起。
她溫柔地摀住秀雄的嘴。「智子和妹妹串謀傷害我的事,就這麼算了吧!我不怪她們,是妒火使她們失控,想置我於死地,這不是你的錯,無須對我說抱歉。」
秀雄瞪大了眼。「什麼?你說智子想殺你?」
智子早就知道她會踩她一腳,早知道。
「你相信她還是相信我?」智子低聲吼著。他可以不愛她,但她無法忍受他既不愛她又不信任她。
黛芙妮撇著嘴,一臉深受傷害的模樣,扶著傷口痛苦呻吟。
秀雄走到智子身邊,質問她:「你不會這麼做的?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智子心碎地嚷著:「我沒有,是她跑到我住處想殺我。」
不料黛芙妮聲淚俱下地指控著智子。「我要殺她不會派人殺,哪需要親自動手?何況我體質虛弱,根本不會是她的對手。我有這麼傻嗎?」
范倫汀娜突然出聲。
「所以我和智子先串通好了,等她上門時殺她,如果真是這樣,我還需要派保鏢快速送她來醫院嗎?」
黛芙妮揉揉眼睛,表情無辜至極。
「好歹你也是我的親妹妹,再怎麼樣也比外人親,難道非置我於死地不可?」
范倫汀娜大笑。
「我要你死也沒啥好處,你遺囑裡又沒有我的名字。你死了,我的人生多寂寞啊!
「這麼說來,為了我的長壽,從遺囑裡把你除名是正確的羅!早知道這道理,在飛機失事之前,我就該把你除名的。」黛芙妮訕笑。笑容中代表的是她的勝利。
「我至今都不明白,你怎麼沒死?」范倫汀娜語氣中有著無盡的遺憾。
「這秘密你永遠也不會知道的。秀雄,我要汀娜當我的伴娘。」
「你休想。」范倫汀娜不屑地瞪她一眼,惡狠狠地說。「秀雄,如果你敢娶她,相不相信我派轟炸機,炸掉你的婚禮。」
「哦!我好怕喲!秀雄,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跟她妥協的。」黛芙妮嬌嗔。
智子看不下去了,她恨恨地說:「夠了,這遊戲你們慢慢玩,我受夠了,我放棄。行不行?我不要他,你們姊妹是不是可以放過我呢?是不是?」
范倫汀娜皺著眉。「你別動怒,她恨不得你氣死呢!」
智子瞅著秀雄,痛徹心扉地吼著:「你寧可信她,也不信我,這是你選擇的,你別後悔——」
說完後智子奪門而出,這次是真的下定決心要離開秀雄了,智子再委曲求全,也不要眷戀一個把她傷透了的男人。
☆ ☆ ☆
一年後東京
智子和阿敏結婚了,孩子一歲三個月,是個男孩,叫「皮皮」,很愛笑,眉宇之間有著秀雄的英氣與智子的靈秀。
婚後的她成為筆記書的作者。這是個新興行業,利潤極好。
寫些短文,畫些插圖,輕薄的筆記書是上班族的最愛,青少年學生們人手一本,因而暢銷極了,光靠版稅收入,就足以照顧她娘家的生活。
阿敏是個好丈夫,雖然他們的婚姻關係有名無實,但在相處及溝通上均是最佳拍檔。但那不是愛情。
平靜的夫妻生活,智子和他像無所不談的朋友,卻不是戀人。
說真的,她很滿意這樣的生活。
只不過,平靜的日子在居廣離婚之後結束了。
他們仍熱愛著對方,雖然都努力地想過正常的生活,但愛情是任何挫折與障礙無法阻擋的。尤其是「真愛」。
阿敏求智子,讓居廣搬進來,智子無話可說,她不能要他捨棄愛情。他已經幫她幫得夠多了。
這天正在準備晚餐,皮皮一個人在客廳玩著。
門鈴突然響了,她去開門,以為是阿敏或居廣回來了。
哪知站在門口的人竟是秀雄。
見到他,智子呆傻了一刻,瞬間一個轉身便將門鎖上。她背對著門,心裡癒合的傷口迸裂開來。
痛震的智子整個人麻掉了。受了那麼多折磨,好不容易才恢復平靜的,不能因他的出現全毀了。不能,千萬不能。
「智子,原諒我,我知道自己錯了。」
智子不聽他解釋,沒必要聽。她抱著兒子走進房裡。
直到阿敏回來開智子的房門。
她沒開燈,躲在黑暗裡,彷彿如此才能忘掉自己,忘掉一切過往的傷害。
「秀雄在客廳。」阿敏怯怯地說。
智子瞪他。「我不見他,你叫他滾。」
阿敏坐到床沿。「你還恨他?」
「我努力地要忘記他,你能不能瞭解?我很努力,努力得連活下去都得費力呼吸。」
「你還愛著他?」
「我不想再和這個人有任何接觸,你可別讓他知道孩子不是你的。」智子的聲音微顫著,不敢預料他知道的後果。
「智子,他很愛你。」阿敏一貫的平靜語調令智子的心臟不規則地跳動著。
「你少胡說了,他最愛的人是黛芙妮,從來沒變過,從來沒有——」她的心撕裂再撕裂的,哀吼地求他:「別再傷我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