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子知道她的計謀,大概曉得,她沒告訴秀雄,只是安慰他。
「你放心,她不會害我們的,這次我很有把握。」
「是嗎?什麼時候開始,你和她也取得共識了?」他譏誚道。
「反正她已準備離開日本,以後再也不會跟你作對了,你怕什麼?」
約定的當天,智子和秀雄準時前往。
沒見著范倫汀娜,傭人把他倆帶往一間和室飲茶房。
她和秀雄逕自泡著茶。
隔了十五分鐘,突然聽見擴音器傳來範倫汀娜的聲音。她說:「真決定把小雪帶回意大利?」
「是啊!算是給秀雄的懲罰,其實我並不喜歡小孩,小雪頑皮淘氣得不像話,帶著她像帶個麻煩,真想要她早就帶走了,哪需要等到現在。」
秀雄驚奇地問:「怎麼回事?她故意讓我們聽她們姊妹的談話?」
智子明知卻裝出不知的樣子,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要他仔細聽。
「這次算你輸了,從當年陷害我至今,我總算贏了一次。」
「何以見得?秀雄沒娶我,更不娶你,別忘了當年他迷戀的人是我。現在在他心中我仍是完美的女人。」
范倫汀娜大笑。「所以秀雄是世上最蠢的男人,當年被你的計謀耍得團團轉,把你當聖女貞德,根本不知道他和我上床的那次,從頭到尾都是由你策劃的,我倆之間真正的浪蕩女是你,你存心玩弄他於股掌之間,至今他仍不曉得你的真面目,夠悲哀了。還好他最後選擇了智子,要不,一生全被一個沒真心的女騙子耍得團團轉,有再大的事業成就也枉然。」
「我知道你是嫉妒我樣樣比你行,當年我隨便說說,他就相信你和他上床時不是處女,他愛我愛得死心塌地根本不是我能想像得到的。我當時身邊的男人數也數不清,根本看不上他,就算現在,那也是因為氣你為了一個男人,竟然連親姊姊都謀殺。從年輕陪你玩到現在,我贏了有什麼好處呢?你高興贏那好,這次就算我輸好了,我們多年因秀雄而來的仇恨,就在此和解吧?」
「行,只要你當面向秀雄說明,你當年如何陷害我,使得他討厭疏離我,我就跟你和解。」
黛芙妮訕笑。「就算我去說,那個傻子也不會相信的,他至今仍以為我和他是柏拉圖呢!根本不知我們早就發生過關係。他是第一個我和你共享的男人,也是最後一個令我們姊妹反目成仇的男人,你又何必在他結婚之際去揭穿當年我親設的騙局呢?反正他現在也不肯娶我,你非要我再出糗一次不成嗎?」
秀雄聽著臉色越變越難看。
他起身衝了出去,她叫他。「秀雄,過去的事算了吧?」
他氣惱地吼道:「我這一生為她吃了這麼多苦,從來沒抱怨過,但她今日非要還我一個公道不可。」
他奔到客廳,怒氣衝天的。黛芙妮見到他,臉瞬間變了色,仍鎮定地問「秀雄,你怎麼會在這裡?」
秀雄半句話都不說,揚起手來就給她十多個巴掌。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出手打女人,也是最後一次。每個巴掌都響徹雲霄。
黛芙妮癱在沙發上,痛哭了起來。
「你戲弄了我這麼久,這十幾個巴掌算是報仇,以後我倆永不再見,你最好明天就給我滾回意大利去,要不,我再見你決不會給你好臉色的。」
他說完恨恨地離去。見智子還愣在客廳裡又回頭把智子拉了出去。
智子不會忘記范倫汀娜燦爛的笑容,她終於報仇了,即使得不到秀雄,見到黛芙妮如此狼狽,她的仇恨瞬間瓦解。
智子原以為黛芙妮不會就此罷休,但沒想到她因秀雄的巴掌覺醒了。
和范倫汀娜和好的她,並沒有帶走小雪,因為她自認為小雪跟著她還不如跟著秀雄好。
她們倆姊妹走的那天,留了一封信給智子,打開信智子看見了一張支票:日幣三千萬。
智子:
謝謝你在未來的日子幫我照顧小雪,我相信你一定會善待她的,這支票是小雪的生活費,別讓秀雄知道,若他知道了一定不肯收下的,這只是我個人的一點心意,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所能做的最基本的照顧。
我的人生如同一場夢,玩心讓我差點毀了自己,也毀了汀娜,從未認真地活過,在挨秀雄的巴掌之後,我突然醒悟。
過往的記憶因秀雄的癡心付出而豐富,醉生夢死,遊戲人間的我從未珍惜過,渾渾噩噩地走來,至今才明白自己有多愚蠢,我已和汀娜和好。現在才能體會當初傷了她有多深。
懊悔已無補於事,但願未來的日子,能和她攜手並行,也願你和秀雄百年恩愛,永沐浴愛河。
黛芙妮筆
她偷偷地躲在走廊上看信,秀雄喚著:「智子,你在做什麼?快來啊!」他的聲音既響亮又恐怖的。
她把信藏在口袋中,朗聲回應:「我來了,有什麼事啊?」
她走進客廳,見秀雄和小雪搶著皮皮。
秀雄一把將兒子抱到她面前,她看了嚇一跳。
「怎麼回事,誰把他畫成這樣?」
皮皮全身光溜溜的,沒穿半件衣裳,圓嘟嘟的身體,從臉孔到腳,連小弟弟也被畫的五顏六色。簡直是——無法形容,像妖怪啊!
「小雪——你在做什麼?」她尖聲吼叫。
小雪得意地瞇著眼笑。「從今以後,皮皮是我一個人的玩具,誰都不能跟我搶他,不然我會翻臉的。」
秀雄咆哮。「什麼玩具,他是你弟弟,不准你欺負他。智子你快帶兒子去洗澡。」
小雪高舉雙手,嚷著:「我來我來,智子,以後你只要幫秀雄洗澡就行了,皮皮就由我來,保證洗得乾乾淨淨的。」
還好林太太來了,把皮皮和小雪一塊帶走。
秀雄一把摟著智子,從身後掏出了兩張機票。
智子笑著問:「這是——」
「度蜜月啊!去夏威夷。」他很開心地吻了她一下。
「怎麼去?就我們倆?孩子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