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調整了一下領帶,清了清喉嚨,才慢條斯理的打開玻璃門,向那群狀似豺狼虎豹的先生小姐們說:「關於齊先生的事,本公司一概不如,我們董事長也沒有辦法代他回答任何問題。」
「但是貴公司的季小姐指證歷歷,說你們少東對她始亂終棄,有沒有這回事?」
「至少請他本人出來澄清—下嘛。」
聞言,伊琳才明白,門外這票來勢洶洶的男女,竟是各大媒體的記者。
而他們口裡那個「始亂終棄」的傢伙,說不定就是李怡安要她想盡辦法委身下嫁的齊家少東?
「我說過了,齊先生並不在我們公司任職。」公關主任難以招架地扶了扶鏡框,汗水無聲地從他額際順淌而下。「請各位先生小姐先行離去,現在是上班時間,我們的員工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請勿擅闖。」
那些記者才不理他,卯足勁的就是要往裡沖。現在連裡邊樓上樓下的員工也都紛紛趕過來一探究竟,整間辦公大樓亂成一團。
不想瞠渾水的伊琳,連忙躲到人群後頭。
「嘿,你怎麼在這?」
咦?聲音好熟?她孤疑的轉過頭——
第三章
「是你?」那個扮豬吃老虎的男人怎麼也在這?「齊——」
「噓!」齊歐梵慌忙摀住她的嘴巴。「別讓人家知道我也姓齊,會惹禍的。」
對哦。「好倒楣廠又。」她一臉同情的說:「像那種有錢人家的孩子,成天吃飽沒事幹專闖禍,幸好你跟他沒有親戚關係。」
齊歐梵睜大黑瞳,非常慎重的瞅著伊琳。
「你這番推論是自由心證,還是真的瞭解事情的來龍去脈?」
「用膝蓋想也知道——」
伊琳尚來不及發表她的高論,那個自稱被始亂終棄的女主角季小姐已經哭喪著臉,由一個民意代表陪同來到公司的會議廳,就地召開記者會。
霎時,所有的麥克風全部蜂擁而上對準她的嘴。
季小姐未語淚先流。「我已經懷了他的孩子,我不要求他給我一個交代,但他必須對我的小孩負起全部的責任。」
「那是當然的嘍。」
「就是嘛,男子漢敢做就要敢當!」
一些不知死活的員工,居然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的為她打抱不平了起來。
伊琳悄聲附著齊歐梵的耳朵說:「我們董事長這個兒子真不是蓋的,病得那麼嚴重,還能拈花惹草。」
「他病得很重?」他不解地問。
「重呀,我同學說他剩沒多少日子好活了。」她忿憾地歎了
一口氣。「真是的,都已經是個廢人了,也不知要多積點陰德。」
「是啊是啊,那人真壞。」齊歐梵趕緊表明立場,和她一鼻孔出氣。「不過話又說回來,既然人家都已經……呃,不行了,這位季小姐怎麼還願意上他的當?」
「對哦。」她怎麼沒想到。
「可見其中必定有詐。」
「依我之見——」在伊琳正要表高見之際,卻發現唯一的聽眾不見了。
咦?他擠到前面去幹什麼?她狐疑的踮起腳尖,發揮人類卑劣的幸災樂禍心態,看看是不是有精彩狀況發生。
「季小姐。」齊歐梵排開眾人,站到季小姐面前問:「你見過齊先生嗎?」
他的話馬上引來眾人的冷嘲熱諷。開玩笑嘛!人家都已經玩起卿卿我我的戲碼了,怎可能連對方都沒見過,簡直污辱人。
他不理會大家的噓聲,接著又問:「你們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認識?在場的還有那些人?」
季小姐被他追問得滿臉通紅。「我當然認識他,他長得高高壯壯,非常帥氣。」
「不對不對!」伊琳好管閒事的第三百六十五根筋,又跑出來作怪了。她衝向前認真的說:「他應該長得瘦瘦弱弱,兩眼渙散,面無血色。」
哇,這是哪家媒禮的記者?竟然比他們搶先一步把太乙少東的底細摸得這麼清楚。
記者們一臉驚訝,連沈經理和公關主任,都用無限崇拜的眼神望著她。
「你胡說!」季小姐大聲反駁。「他如果長成那個樣子,我怎麼可能會看上他。」
「是你先看上他的?」伊琳問。
「我……」她一時不如怎麼回答,那又不是今天記者會的重點,請把焦點放在她的肚皮上好嗎?「是又怎樣?他人呢?叫他出來,我可以跟他對質。」
大伙頓時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知道該怎麼去把那從未見過的人揪出來。
「不出來是吧?」季小姐咬牙切齒的說:「好,他一天不出來,我就一天不走,十天不出來,我就在這兒住十天!」
此言一出,所有的記者立刻唯恐天下不亂的跟著起哄。人事經理和公關主任忙著規勸,卻沒收到半點效果。
伊琳看齊歐梵似乎又有話說,趕緊過去制止他。
「解鈴還需繫鈴人。」她把他拉到一旁,免得他無端招惹是非。「我們哪邊涼快哪邊站吧。」
「可是有些話總得說清楚。」
「你又不是當事人,怎麼跟人家說清楚。」見他態度仍堅決,伊琳只好試著轉移話題,「對了!我有些事情想請教你,你在這間公司服務多久了?」
看他出現在這,她直覺認為他是在這上班的員工。
「八個月零九天。」
這是事實,可因為他是用「另一種」身份在此任職,所以投入知道他其實就是那傳言中的齊少東。
「嗄?!看不出來耶,我以為你要不是身染重病刻意躲到山裡頭休養的病貓,就是以吃喝玩樂為職志的富家男,沒想到你還肯自食其力,難得難得!」她重新打量他一番,發現他除了挺帥挺俊之外,還有一股叫人感覺很舒服的書卷氣。
齊歐梵被她完全沒進人情況的讚賞弄得啼笑皆非。
「你也在這裡上班?」
「今天才剛被錄取,請多多指教。」欣喜的神色並沒有在她臉上停留太久。
「怎麼了?你看來似乎不太高興,擔心不能勝任新的工作?」
「沒。一個總機的工作應該不會太困難吧。」儘管明白只要正正當當的,做什麼都行,但仍有些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