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她如釋重負,亦無比驚喜。果然是士隔三日,得刮目相看。昔日她 眼中的頑劣分子已經不再是吳下阿蒙,而是一個功成名就的企業家。
***
穿過別墅的林地,激烈的搖滾樂曲震得人心不由自主的跟著興奮起來,遠遠的就看 到山坡上生起了熊熊火焰,數十名男男女女圍著火堆又笑又跳,沒有人發現她們的到來 。
杜少琪很快加入他們的行列,跟著他們載歌載舞。
季筱柔則撿了一塊陰暗的空地,促膝而坐,靜靜的感受眼前熱鬧喜樂的氣氛。
這些人她大部分都不認識,除了三兩個曾見個一兩次面,較熟悉之外,等等,站在 杜少琪左側那兩個男人,她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怎麼一時想不起來。
『少琪,我跟你介紹,他叫張恆風,他叫黃偉濤,才剛來巴黎不久,我特地帶他們 來玩玩。』說話的女孩曾和季筱柔在別墅打過照面。
『歡迎,歡迎。』杜少琪熱絡地拉著他們融入眾人的嬉鬧之中。
記起來了,季筱柔心湖顫然一驚!那兩人不就是她在馬黑住處見到的那兩個東方男 子!
他們混進這裡必然懷著不良的企圖,她得盡快知會杜少桓。
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她立即在眾人之中找到他。他正引吭高歌,唱的曲子是佩蒂 奧斯汀的『FirstTimeLove』,歌聲婉轉動聽,淺吟低喃,蕩氣迴腸。有那麼一剎那, 季筱柔覺得他根本是在對著她抒發內心的情感,那麼專注,那麼纏綿。
突地,轟然的掌聲響起,大群女孩子蜂擁而上,圍著他要求再來一首,她才恍然明 自,自己不過是一相情願。
接連他又唱了八、九首歌,首首引人入勝,在最後一首爵士,最火熱的段落中,他 忽地將一名女子扯入胸懷,給她一記濃情的吻。
此舉馬上引起更大的騷動,人心都沸騰了起來。
然後,他就不唱了,把麥克風交給趙建明,他便退到一旁,卻也沒閒著,忙著招呼 眾人吃東西、喝飲料,這一刻,他又像極了眾人的大家長。
他真是像一塊大磁鐵,很容易把人吸引到他的左右,卻連一點讓她接近的機會也不 留給她。
『來,你怎麼坐到這裡來了?』手裡拎著蘇格蘭威士忌的他,瞥到這枯坐一旁的女 孩子竟是季筱柔時,霍地換了一副神情。『是誰允許你來的?』
她和他眼神相交,一如風暴的往事呼嘯穿過兩人的眉眼底下。
她先示好地展露了清麗的笑容,杜少桓卻完全不領情,臉色一逕鐵青著。
『哥!』杜少琪慌忙趕過來解圍。『她是我……』
『住口!』他勃然大怒,毫不給情面。『現在給我離開。』
『少桓別這樣。』趙建明和張志朋也聞聲趨前觀看。『筱柔畢竟是咱們的同學…… 』
杜少桓根本不讓他把話說完,彎身抓起季筱柔就往山坡下推,在大家驚詫的注目中 ,她就這樣被攆下山,隻字片語都來不及說。
從音箱裡飄散出來的樂音,繼續響徹雲霄,歡唱的歌聲也只短暫停了一會兒,季筱 柔提著包包跌坐在一株白樺樹下,小雨選在這最不適當的時刻,紛紛擾擾自天際飄落。
走在雨中,她絲毫沒有落淚的衝動,只是遺憾,和自責。
***
接下來連著七、八天,季筱柔足不出戶。至少在范可欣他們看到時是這樣的。
住處後院有個小池子,裡頭養了兩只可愛的水鴨。她每天就坐在那裡愣愣的看著水 鴨在水裡游來游去。
『筱柔,』陳姿秀赫然出現在廊柱後,神秘兮兮的採出半個腦袋瓜子。『過來。』
季筱柔慢吞吞的抬起頭,瞟了她一眼,又低垂螓首,作冥思狀。
『你為什麼又回來?』
乍聞嬌斥,季筱柔駭然回眸張望,但見范可欣倚在花台邊,手裡捧著一本書,輕蔑 地瞪著她。
『礙到你了?』不喜歡她趾高氣昂的語氣,季筱柔掉頭便要離去。
『站住,』范可欣起身走到她面前,眼中火光四射。『先回答我幾個問題再走不遲 。』
季筱柔立在原地,緩緩把焦點對準她的雙眼。
『你跟卜中興除了同學,還有什麼關係?』
『准你自由想像,橫加揣測,我一概不介意。』夠寬宏大量了吧?
『你--』范可欣鍥而不捨,『是你先勾引他的,對不對?』
『請注意你的措詞。』暗戀和勾引差得可是十萬八千里,『別胡說八道,就算我勾 引他又關你什麼事?』
『不行,他已經是我的未婚夫了,你怎麼能橫刀奪愛?』范可欣眼底都是熱騰騰的 火氣。
『是真的嗎?』這倒出乎季筱柔的意料之外,要是在半個月前得知這件事情,她鐵 定會瘋掉,可現在,她居然一點傷心的感覺都沒有。
『騙你幹麼,我們訂婚已經快三年了,就等這件案子了結以後,回台灣正式舉行婚 禮。』
『哦?』胸口好似被用力撞了一拳,痛得說不出話來。杜少桓說的沒錯,她果然是 天字第一號大傻瓜,被卜中興騙得團團轉,還拿他當聖人一樣膜拜。『既然你們就要結 婚了,何必還擔心我去勾引他?』
『因為他最近變得怪怪的,什麼話也不跟我說,還直怪我沒有你聰明。以前他對我 都是百依百順,甚至可以說是低聲下氣,自從來到巴黎以後,他開口閉口全是你。』
『別傻了,那天你和他在山坡上的對話,我全聽見了。他是欲殺我而後快。』
『不,我那時候也這樣認為,但顯然不是這樣。也許是你的改變令他驚訝,其實不 只他,連我們也覺得不可思議,杜少桓讓你成為名副其實的美女,他的確很厲害,很有 一套。』
是這樣嗎?人家她本來就長得很正點的嘛。季筱柔對范可欣的推論相當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