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瘦了好多,才一星期不見,整個人已經瘦了一圈。媽媽掩面而泣,爸爸則黯然而立,蕭索的神情讓人下忍卒睹。
他是個不孝子,玩到了三十歲,好不容易才收心進自家公司幫忙,卻又因一時貪刺激而枉送生命,讓爸媽這麼傷心。
看著雷煜在爸媽身旁頻頻低語,安慰著老人家,他不禁欣慰極了。他這輩子唯一做對的事,大概就是交了雷煜這個好朋友。雖然他們的個性南轅北轍,雷堰穩重、而他輕浮,不斷地捅些樓子給雷煜收拾,不過雷煜還是很幫他。
可是,這次的樓子是大了些,恐怕雷煜也收拾不了。
葬禮似乎是結束了,人們已經陸續打道回府,雷煜又注意到「她」的存在,告別文家二老朝「她」走來。
「怎麼不去上炷香,還無法面對現實嗎?」雷煜開口道。對這位萍水相逢的女
孩,他因著奇特的熟悉感而無法置之不理。
「我還在適應當中。」他苦笑著。要他去給自己上香,這種事他可幹不來。何況,從此刻起,他似乎-定得當「貝安安」了。
「要上哪去,我送你好了。」雷煜好心地提議。在這種幽靜的山區,要下山可不容易,何況她又身無分文。
「上哪兒嗎?」貝安安的眼光眷戀地跟著文家二老,直到他們上了車離去,才收回目光。
如果可以,「她」當然是想回文家,可是現在這種情形,「她」是回不去的。而「她」能上哪去呢?「她」一點概念也沒有。
「我不知道能上哪去。」
「嗯!?」雷煜不確定是否聽對了。
「雷煜,扶我一下。」一連串的衝擊下,她知道自己能承受的已到極限了。「我想……我要昏倒了。」
沒給雷煜反應的時間,她筆直地倒了下去,正好落在雷煜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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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把她送到哪去呢?
看著此刻癱在他車上的美女,雷煜無奈地傷著腦筋。好像應該送她去醫院,否則出了什麼事他可負不了責;何況她身上還纏著繃帶,身子應該滿虛弱的,加上心理又受了極大創傷,難怪會昏倒。
「嗯……」貝安安發出了極細微的呻吟聲。
雷煜發動車子的手停了下來,重新看向她。
「你醒了?」聲音中有著如釋重負。
「雷煜。」貝安安揉揉眼睛,一時以為自己猶在夢中。「我沒死吧?」
方纔的葬禮一定是一場夢,不會錯的。
「昏倒還不至於要人命的。」雷煜搖搖頭道。「你還好吧?」
「我不確定。」她低頭看看自己,仍然是柔若無骨的小手,又有突起的胸部,難道惡夢竟是真的?
「那我們上醫院去好了。」
「醫院?」貝安安睜大眼。「不,我不用再去醫院了。」她精神突然振奮起來,身子也坐直了。
開什麼玩笑,她就是才剛從醫院出來的,才不要再回那裡呢。
「不必反應這麼激烈嘛。」雷煜被她的反應逗笑了。「不去就不去。不過,你確定真的沒事?」
「理論上是沒事。」貝安安低聲嘀咕,
雖然只相處這短短半天的時間,她老是說些無厘頭的話,雷煜決定放棄理解。
「既然沒事,那就回去吧。」
雷煜重新發動車子,起程回市區。
「你要上哪去?」他閒聊地問起。「我還有一點時間,可以送送你。」
「今天你還要工作?」貝安安忍不住皺眉。她不是說自己很重要啦,不過今天可是他文家駒的葬禮耶,雷煜不該表現出一點誠意嗎?
雖然雷煜是大老闆,每天的時間都很寶貴,緊湊到連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不過對於他這個青梅竹馬好友的遽逝,也該有點哀悼之意啊!
結果雷煜他不但葬禮遲到,甚至連葬禮結束後都還要工作,未免……太不尊重他了!
「我每天都要工作的。」對她指控般的語氣,雷煜聳聳肩淡然道。
「我知道。」貝安安順口接道:「只是我以為今天該特別一點的。」
知道自己是這麼不受追思,要說沒有受傷的感覺,那絕對是騙人的。枉她方纔還如此證許過他。
「為什麼?」
「今天是家駒葬禮耶!」她忍不住嚷出來。
「家駒又不是今天死的。」要傷心難過,早在剛得到消息那幾天就傷完了心。難過是難免的,但日子總得過下去,活著的人才是重要的。
「你……」
真會被他氣死,這個冷血動物!
貝安安正想斥責一番,話未出口之際,及時瞥到他剛硬的言語之下,有著黯然的神情。
「要是不瞭解你的人,真會被你氣死!」
言下之意,是指她瞭解他嘍?雷煜不禁好奇家駒到底在她面前提了他多少事情,而且家駒和她究竟又是何種關係。
「你又瞭解我多少?」他帶著一絲興味問道。
「超乎你的想像。」貝安安神秘地賣著關子。
「是嗎?」第一次有女人敢這麼說。他還以為自己在外界的印象中是神秘的呢,這素昧謀面的女孩卻宣稱瞭解他?真有意思。
「別懷疑。」她十分肯定地點點頭。
「先不說這些。」雷煜暫時打住。「你究竟想上哪去?」才開頭又被打岔,害他一直得不到答案。
「我想想。」
貝安安低頭想了想,文家她是無法回去了,車禍死掉的兒子突然變成女人回去,也許會把老爸老媽嚇得心臟病發作。至於貝家,她可不想回去,那對她才是全然陌生的地方。
那……就只剩-個地方了!
「雷煜。」她抬起臉滿懷希望地看著他。
「什麼事?」不知怎地,她若有所求的眼神讓雷煜有不祥的預感。
「你仍然是一個人住,對不對?」
這當然是多此一舉的問題,她怎麼可能不知道?不過是想藉此導入正題而已。
用了「仍然」這個詞,可見她還真的知道他的事。家駒怎麼會突然冒出這號朋友,還眼她說了這麼多他的事?而家駒卻什麼也沒告訴過他,十分反常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