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就去,誰怕誰!」
作勢要下床的朱麗夜,才掀開被單,就被羅驥粗魯地推回床上。
「你慢著,就算你要自殺,也先把這一切交代清楚!你闖到人家屋子裡當起女飛賊是怎麼回事?別告訴我你是憑空從飛機上掉下來的,這種謊話騙三歲小孩都沒人要信。」
「我幹麼要告訴你?」哼地一嗤鼻。
羅驥得意地掀起唇。「就憑你的行為,我可以將你當作現行犯逮捕。」
她一愣,張大嘴,好半天才擠出話來。「你難道去當了……見鬼的條子?」
「『見鬼的』三字去掉,條子換成『警官』,算你沒說錯。」雙手盤在胸前,羅驥好整以暇地說。「在我面前,你耍任何花招都沒有用的。老實地從頭招來,對你會比較有利,明白了吧?」
一難未去,一難又來。
會什麼老天爺給她的磨難這麼嚴苛?竟在她最倒楣的一刻,遇上這從小就水火不容的死對頭羅驥!莫非……天要亡她不成?
「羅警官,你認識這位小姐?」始終在一旁靜觀動靜的男子,好奇地跨一步上前問道。
羅驥無奈兼不情願地點頭。「算不上熟識,不過是以前的同學罷了。已經很久沒有聯絡,關係和陌生人差不多。但是艾先生要是不放心,我可以不參與這次的偵辦行動。」
朱麗夜豎起耳朵。羅驥要退出?那真是萬萬歲!
「不,我只是聽你們交談的口氣,覺得兩位應該是很熟的朋友……」男子的目光徘徊在她身上。
靈機一動,朱麗夜先是朝對方嫣然一笑地說:「唉呀,這麼簡單就被你看穿了啊?真傷腦筋耶!」而後再轉頭對羅驥說:「親親,都是你的演技太差勁了。」
「演技?」男子詫異極了,目光交錯地望著他們。
羅驥咬牙,額冒青筋。「朱麗夜你……」
搶先截斷羅驥的話尾作為報復,她大眼眨呀眨地擠出一點虛假的淚光說:「我知道這麼做很不應該,達令,你也不必隱藏事實了,都怪我一失足造成了千古恨,如今只有拜託人家不要再追究我們的刑責才是。」
她雙手掩面,放聲大哭,製造最後的高潮──
「我不該靠著與羅警官的私人關係,進行未經同意的採訪工作!」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幸虧艾先生是個明理的人,沒被朱麗夜的一番說詞給蒙騙,真的以為他與她是共犯。要不,羅驥一定會掐死這睜眼說瞎話的笨女人!
他默默地拉開了領帶,解開袖扣。
「喂!你該不會對老同學動粗吧?」從原先休息的客房被移到偏僻安靜的書房,朱麗夜一看到就剩他與自己兩人獨處時,也不再老實客氣。「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我剛剛陷害你不應該,但你犧牲小我救我的恩情,我絕不會忘記的。所以你就放過我這一次吧,羅驥!」
「先是私闖民宅,現在又唆使我縱放嫌犯嗎?罪加一等這句話你沒聽過嗎?」
朱麗夜嘟起嘴。「講『唆使』也太誇張了,我只是建議而已。何況我才沒私闖民宅呢!我有邀請卡,是正大光明地從前門進來的。」
「嘴巴這麼說,你現在拿得出邀請卡來嗎?」
她更委屈地癟了癟嘴。「剛剛落水的時候,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啊!」
「是嗎?你從一開始到現在可有說過半句實話?我怎麼聽都覺得你全在推諉掩飾。說,你來這兒的目的是什麼?憑你那種笨手笨腳的爬牆功夫也想做小偷維生,無異是想自殺吧!」
他最後的一句嘲笑,讓她忿忿不平地嚷著。「你不要欺人太甚、狗眼看人低!我想做的話,也是辦得到的!」
「哦?」羅驥冷笑著。「這麼說,你是承認自己為了討生活,所以鋌而走險地做起竊盜這一行?」
「才不是!」急著否認的她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你不要含血噴人行不行!我之前不是說過了,我是來採訪的,不是來做小偷的!」
「這可新鮮了,沒聽說天底下有哪種記者採訪新聞會採訪到人家屋頂上去,你是打算來訪問艾先生家屋簷下的鳥巢,或是要報導他家屋頂有沒有破洞嗎?」
「這、這是因為……」怎麼辦,要說嗎?攸關自己的清白,不說清楚的話,這驢腦袋的笨瓜一定不會放她走的。但說出來的話,好不容易有一條足可登上頭版的獨家消息也就跟著泡湯了。
「因為什麼?你扯不出更高明的理由來了吧?」
經不住激,先前的猶豫、遲疑、不捨全都拋到腦後,朱麗夜跳起來說:「因為我們收到密報,說是今夜在這場宴會中,到三樓角落的房間便可得到獨家頭條,所以我才會冒險爬上去的!」
「……這麼明顯的笑話,你期望我會相信嗎?」
「才不可笑呢!」她激動地握起雙拳。「要不你打電話給我老爸,向他求證嘛!你該不會忘記我家是經營報社的吧?」
講到這兒,羅驥才想起來,好像是這樣沒錯。不過朱家發行的報紙規模其小無比,專門報導的新聞也全是些花邊緋聞之類的,從來都不是什麼正經的消息。他以為那種報紙早就被消滅,是不可能存活至今的。
另一個讓羅驥陷入深思的疑點,就是「密報」這兩個字。
其實,他今天之所以會埋伏在這場宴會中,也是因為一封預告信,信上恐嚇著參與宴會的人將會有生命的危險,如果不想看到悲劇發生,最好停止舉辦這場宴會。
一開始,羅驥判斷這不過是場單純的恐嚇。
畢竟,艾先生從事的行業利潤固然驚人,但也因為他所設計的保全相關係統斷絕不少人的生路,觸怒得罪的道上兄弟因此不在少數,所以會發生這種恐嚇事件也不足為奇。
可是朱麗夜的一席話,卻修正了羅驥的判斷。
莫非歹徒除了大膽地發出預告信函外,還通知了報社?究竟這行徑囂張且出乎常軌的歹徒,意圖何在?是想要挑戰公權力,或只是個渴望出名渴望到瘋狂,甚至不惜觸法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