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葛以淳哪——」
葛子謙就是葛以淳?!
影蘭一時無法接受,「表示吧!一定是搞錯了。」她在心中喃喃地念著。
他,不能是葛以淳,因為她的心不能背棄書縵曾遭受的委屈,而荒謬地交給葛家負心人。
一直挨到酒會結束,所有工作皆收拾完畢,影蘭迫不及待地想當面問個仔細。
徘徊在六○六號門口,她沒有勇氣進去。
「那些女人真不要臉,盡往你身上倒,惡!」女性的聲音自門內傳出來。
「怎麼?!你吃醋啊!」那是葛以淳的聲音。
「吃醋?!不必了,我知道她們是白費心機了,你葛少爺可傲得很,只要你要的女人,哪個不到手,相同的,要是你不要的,就算一哭二鬧三上吊,你大少爺還是吃了秤坨鐵了心地回絕。」
「哼!你倒是挺瞭解我的嘛!」
「這可不!原先我還不信,直到柳書縵那件事,我才更肯定。」
「別提那檔事,令我心煩——」
門外的影蘭,聽得膽戰心驚。
原來自己竟是「他不要的女人」、甚至於會惹他心煩,雖然,她是柳影蘭的靈魂,但確實柳書縵的軀殼。
而葛以淳傷的是柳書縵的心,毀得是書縵的生命。
影蘭此刻,除了矛盾,還有憤怒。
門內又是一陣笑語刺激了她的思緒。
不能逃避!否則她幫不了書縵、幫不了自己。
惟有面對,才能徹底地迎面痛擊,將他自心底掃去,想到此,影蘭不禁昂起頭,深呼一口氣,然後推門而進。
尹紫蘿正在葛以淳的懷中,雙手環著他的頸。
這一推門,使他們倆都吃了一驚。
「你怎麼這麼沒禮貌,敲門不會嗎?」尹紫蘿站了起來氣呼呼地指責著
廢話!我就是要看個仔細,好死了心的,一敲門不就什麼都別看了,影蘭差點脫口而出。
她的眼光直視著他,冷漠而勇敢。
「我是來交這十天內所有的演講記錄及會議決議表。」
他淡然的語氣中沒有一絲情感。
「紫蘿你先回去——」葛以淳冷靜地說著。
「為什麼,怎不跟我回去啊,會議都結束了。」尹紫蘿撒嬌地嘟著嘴。
「不耽誤你們的時間,我只有一個問題。」影蘭說。
「你問哪——」紫蘿應著。
「葛子謙是葛以淳嗎?」她直視著他。
雖然滿是疑惑,不過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他毫不猶豫地點著頭:「我就是葛以淳,子謙是我的字。」
聽著他的回答,影蘭在失望中竟夾雜些痛意。
「哦——我知道了。」她面無表情地答了一句,隨即轉身離去。
「你什麼時候走?」葛以淳喊住了她。
「應該是明天吧!」
她,頭也不回地下了樓,直奔宿舍打包行李。
此刻的她,自責與羞愧充斥於心。
自責的是,她未能為書縵向他討個公道。
羞愧的是,她竟然為他施捨的感情眷念不已。
她應該想到已擁有尹紫蘿,她不該自毀立場,自尋羞辱,她只不過是他「戰功彪炳」的戰利品之一。
她無法再於此地多停留一分鐘。
佯稱身體微恙,她扛著行李,內心更痛進一層。
柳影蘭就是柳影蘭,變了時空、換了容顏,她還是一樣的倒霉,只是徒負了書縵的傾城之美,徒負了自己不知保留的尊嚴。
夜,涼透衣衫,影蘭此時備感淒涼,她想回去,回到那二十世紀末的地方,但又如何呢?那裡也是她的傷心處。
世界之大,卻無她安心棲息的地方。
唉!
回到柳家後的影蘭,沉默得令人擔憂。
「蘭兒,有事不要悶在心底,說出來會舒服些!」季雪凝實在看不下去了,便索性要她說開。
影蘭只能搖頭,不知從何說起
「聽書屏說,你那兔崽子未婚夫惹你生氣啦!」
影蘭斜倚著窗,凝視著天空,以稍平靜卻略顯疲倦的語氣說:「不是他的關係,是我生自己的氣,我總是敵不過宿命的作弄,我真的累了」
「別這樣,人生在世總是如此,但要看以什麼心情、什麼角度來論定。」季雪凝試圖鼓勵她
「雪凝——你愛過嗎?」
只見季雪凝頓時紅了臉,吞吞吐吐地說:「也許吧!現在正在證實階段。」
「什麼?!」她倒是一愣。
「我是個凡事都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人,該我的,我會極力爭取,不該我的,我也會弄個仔細好讓自己死心,不拖拖拉拉,糾纏不清。」
「這倒也是,乾脆利落。」影蘭說著
「那——你有多在乎他?!」雪凝終於切入核心。
「不清楚。」
「那你究竟在煩些什麼?」
「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什麼?」雪凝咄咄逼人
「不要再問了,我不知道。」影蘭有些惱了。
「你就是逃避,你只是無能為力地去面對一切、搞清楚所有問題,你柳書縵的唯一弱點就在這裡。」
雪凝的話,針針見血,也觸及了影蘭不能面對的一點,原來書縵和她竟哪些相似,難怪會成就今日兩人一體的情形
反正柳影蘭是輸到谷底,再多也沒有了。
就勇敢、快樂地全豁出去吧!
下了決定後,影蘭終於就迫不及待地上柳知然的房裡。
「爹,能否通知葛家一聲,要我解除婚約有兩個條件,一是在上海各大報刊登:柳家因不滿意葛家教子不嚴,導致其子行為不端,聲名狼藉,故而要求解除婚約,自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二則要求葛家參加下星期我的生日舞會,我會當場還回信物,並客客氣氣地向他說再見。」
「女兒啊,你第一項要求,我還想得通,但第二項——咱們從沒辦過什麼舞會——」柳知然皺著眉說著。
「就會有了,而且是空前盛大——」
雖然猜不透女兒的用心,但柳氏夫婦愛女心切,也只好照辦了,而舞會之事,則又影蘭一個人承擔了。
第四章
葛以淳板著臉,泛白的手指緊扣方向盤,深邃的眼睛緊盯著前面五公尺外的身影。
等了三天,今天總算見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