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可是我挨了一晚上的空腹所辛苦換來的,不像別人那麼悠哉,酒足飯飽之餘還不知逛到哪兒去玩!」藍玲這話擺明就是針對我。「是慕槿嗎?!」羽仙高八度的嗓門,有點突兀。
「沒錯!是我。」我對藍玲的指控習以為常。
「這可不是我說的喲!」藍玲眨眨眼,笑得膚淺。
「我不是指這個啦!」羽他盯著右手上拿的照片,用左手頻頻搖著手,「我是說照片裡和富康總裁站在同部電梯裡的人是慕槿也!」「不會吧!是你看錯了啦!」藍玲笑得嗤之以鼻。
「短頭髮、黑色連身洋裝、紫色口紅不是嗎?」羽仙用眼光詢問著我。
而藍玲的臉垮了!倏地搶過那張相片盯得死死的。
「這又如何?白白浪費這個大好機會。」藍玲的器量還真不是普通的小。「是嗎?!夏慕槿,我們印象中的你可不是這麼糊塗吧!快快從實招來。」熊威真是在維護我了,在藍玲的百般嘲諷下,他依舊肯定我夏慕槿的光芒。我有些感動,但卻也遺憾此番恐怕要教他失望了。
「沒什麼啊!電梯突然壞了,而我偏偏沒嚇昏,所以,英雄也無用武之地。」我地精打采地一語帶過。「真是這樣?!」熊威的眼中有點失望。
「真是這樣。」我點了頭,便不地多發一語。
一場會議下來,看著藍玲意氣風發的滔滔不絕,我卻連生氣的感情都沒了。因為冉從皓又再度侵略了我所有的內心世界,喜怒哀樂全在他的掌控之間。但,我千萬不能妥協!四年業的努力不能在這一瞬間就化為灰燼,我無論如何不能讓自己再陷入他若即若離的心。「我不可以,我真的不可以。」我捂著臉,不自覺的喊出了聲音。
「慕槿,你?!」
「夏姊……」
在會議室十幾雙驚愕的眼光中,我不說一句地逕自逃離。這是我第一次人前失控,就發生在遇見冉從皓二十四小時裡。坐在雜誌社斜對角的咖啡館中,我的情緒一直仍陷在昨晚的那部電梯裡頭,還有他火熱的擁吻,對我而言是夾雜甜蜜與傷痛的矛盾。「你的心事不能對我說嗎?」突來的磁性低語。
「湘亭?!——」我有些錯愕。還來不及換上臉上的失落,他就早已坐到我的對面,凝視著我的失措。「要不是羽仙打電話給我,我永遠也看不見你夏慕槿另外一張臉孔。」湘亭的神色凝重。「現在你看到啦!也美不到哪兒去呀!」我不忘擠出掩飾的笑容。
「不想笑就不笑!難看死了。」
「那你可以走啊!」我口氣不悅。
「那我這個朋友不就是假的了。」他亦苦笑著說。
我沉默地看著眼前的他,而內心卻有一絲遺憾的聲響:「為何我愛的不是他?」「是因為電梯裡的那個男人嗎?」韋湘亭的心細是不必多說廢話的。
「你說什麼跟什麼。」但,我不善掏心,也不能訴苦,因為這種往事太過沉重。「不要再顧左右而言他了,你這幾年的封閉真心,全為了那個叫冉從皓的男人吧!」從湘亭的眼中,我看到了激動。「韋湘亭,不要問我,不要再問我。」我不善於撒謊,但此時此刻,我又無力承認。」「你愛他,是不是?」他不肯放手。
「不,我早就忘記他的存在了!」我自以為是地說。
「就憑你現在這樣子,我就肯定你愛他有多深重了。」湘亭的聲音突然沙啞了起來,「難怪這兩年來,我連一次機會也沒有。」「湘亭,我們是好朋友。」我說。
「慕槿,我不要只和你做朋友,我愛你,從兩年前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愛你了。」他倏地伸出手,將我置於桌上的手包圍著。對於湘亭突如其來的表白,我真的愣住了。但,感情這事,不是說好就算數的,要是心底另有陰影,這一切承諾就全成美麗的欺騙!就因為這樣,冉從皓自始至終都只說過「愛」季珊姑姑而已。就算他和薛淺晴結了婚,就算他吻了我之後,他都可以理直氣壯說,他沒有存心欺騙玩弄,而我也喪失了怪他的理由。但,韋湘亭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貪圖一時的安慰和他玩起這種荒唐的愛情追逐。「湘亭,我很珍惜我們這段友誼,但不要愛我。」我反過來拍著他的手,誠懇而感激地回答著。「慕槿,不要這麼快就拒絕我,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或許一切將會不同。」他用渴求的眼神注視著我。「你要相信宿命!如果兩人之間沒有愛的基因存在,就算再怎麼培養也是枉然,我就是活生生的例證。」我愈說愈覺冰冷。「是冉從皓嗎?你又認識他多久?」
「二十年。」我霎時有沉重的感覺,「從我五歲那一年到今天。」
「你愛了他整整二十年?!」我看見韋湘亭在震驚之後頹喪的臉,「這場仗我是難打贏了,我的對手太強勁,而我一開始就輸了氣勢。」「不,你的對手不會是他,因為——我不會再和他糾纏不清了。」我在昨晚就下著加此的決心。「那你的心在何方?!」韋湘亭直直地盯著我,一語就挑出了我的隱憂。是啊!我的心在何方?!
這一晚,甫從娘家回陽明山的蘇阿姨把我叫喚過去,說是小雅婷、小德禹想念我得緊。這對雙胞胎是在再從皓走後的那一年出生的,一男一女,霎時讓寂寞的蘇阿姨生活有了重心,而忙碌的宣叔叔也奉子女之命成了顧家的新好男人,也讓向來受人寵愛的我,成了寵溺兩位小傢伙的大姊姊。「只是,你這位大姊姊再不嫁,就成老姊姊羅!」這是蘇阿姨三不五時調侃我的話。「從皓回來了,你知道嗎?」宣叔叔這句話不知道是想了多久才出口。
「嗯!我們見過面了。」我盡量讓自己淡然些。
「那他和淺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