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冉家男人都要命的固執加上一顆難以溶化的心,倘若他一開始愛的不是你,就算你等到發白,他還是不會愛你。」蘇阿姨說得淒涼,而眼神則是空洞到令人頓生寒意。「從皓呢?」我有急於想擁緊他的衝動。
「喔!他在他的房間吧!」宣叔叔仍專心在電視上。
我緩步上樓,心裡卻想著宣叔叔那過於客套的疏離,倘若是蘇阿姨的怨,我真的可以理解。轉開門上的喇叭鎖,我輕步進人這沒有開燈的房間中。空了四年的房間,除了迎面而來的霉味,還有冉從皓他身上熟悉的男性氣味。「為何不開燈?」我順勢扭了開關,而眼前頓成明亮。
冉從皓面露詫異地站在衣櫥前盯著我瞧!
「我嚇著你了嗎?」我走近他,清楚地臉上的每一寸表情。
「沒有。」他的聲音顯得沙啞。
「我沒忘記,這瓶裡曾有過黃玫瑰花給我的支持力量。」他看著花瓶的眼睛有我欣慰的心情。「可惜自你走後,花也凋零。」我故作神傷。
「傻瓜!」他走近我,捏捏我的臉頰,「你最讓我心疼的,就是你的傻。」「那姑姑呢?你愛她什麼地方?」我又忍不住問著他。
「又問這些。」他瞪了我一眼,不回答我的話。
「你的東西不是都搬去加拿大了嗎?」一個好奇,我不假思索地順勢打開半掩的大衣櫥。「不要!」他立即出聲上,卻為時太晚。
「嘩啦啦!幾疊彩色照片就倏地自櫥內散落而下,恍如雪片般地撒在地上。「對不起,我……」話還卡在喉嚨,我的眼光隨即凍結在這成堆的相片裡。是季珊姑姑!
「冉從皓,這場愛情遊戲,我決定退出了!」我讓垂下的頭髮遮住了受傷的神情。「為什麼?就因為這些照片?小槿,你一向不會如此小氣的。」他對我突來的決定,頗感詫異。「我只是不提,並不表示我不在意。」
「那只不過是我鎖了四年的照片。」
「可是你卻這麼做了。」丟下這句話,我默暗地起了身,走向門口,在甩上門那一剎那,我還堅定地提醒著他,「冉從皓!我不玩了,這次是真的。」
「慕槿,下班後我來接你,熊威辦的尾牙可不能遲到喔!」韋湘亭在電話裡提醒我。「知道了。」掛了電話,才發現冉從皓早已站在門口。
「晚上有約會嗎?」他面無表情地問著。
「今天你送交的採訪稿有些地方要修改,我想和你就內容再討論一下。」他公事公辦的口吻,激怒了我。「可是,我已經答應人家了。」我相信,他知道我指的是誰。
「那隨你吧!我再自己處理好了!」他的淡漠,使我的怒氣頓成沮喪,我才明白,我在他的心底連「可有可無」都是奢求。
酒席間,杯觸交錯!
熊威為了答謝我,拚命地老灌我酒。「慕槿,辛苦你啦!今年我可得包個大紅包給你呀!」「熊叔,算你有點良心,來!這杯酒我敬你。」我豪氣十足的把手上的啤酒一飲而盡。「慕槿,不要喝了,你都醉得滿臉通紅。」韋湘亭坐在一旁,頻頻勸阻我。「韋湘亭,你擔什麼心!人家夏慕槿人紅氣旺,想多喝一點都不行哪?」藍玲自始至終,都用噴火的眼瞄準我。「藍玲,你是眼紅還是吃醋?」我故意調侃著。
「我?!你少臭美了,我才不在乎你呢!」
「這樣啊?!那我就要把湘亭介紹羽仙,你可別同人家搶來搶去喲!」藍玲對韋湘亭的好感,是連辦公室的那隻小狗都聞得出來。「夏姊,你要害死我呀?」羽仙給了我一記白眼,又心虛偷偷朝韋湘亭瞟了一眼。不會吧!這樣也讓我蒙對!
酒足飯飽之際,已經快九點,而韋湘亭扶著我,連同羽仙準備要搭他的便車離去。「你今天發什麼神經?喝那麼多酒。」湘亭又開始澆叨不停。
「羽仙,這麼囉唆的男人,你要不要?」
「要,求之不得呢!」這小妮子,想必也醉了,才一反常態地說出這種話來。「喂!你們兩位趁機吃我豆腐?!」
「豆腐?!我沒興趣,你問羽仙要不要?」我是一語雙關。
可惜羽仙已經睡著了,只剩韋湘亭一雙凌利的眼看得我毛骨悚然。
「慕槿,你此話當真?」他嚴肅得令人窒息。
「湘亭,在前面停車,我要上富康拿點東西。」還好,富康已近在咫尺,否則眼前的窘境,還不知道如何逃離。「你是去富康取你的心嗎?」他向我逼近。
「湘亭,你沒喝酒,幹嘛學人家瘋言瘋語。」我拿起皮包,打算開門下車去。就在此時,韋湘亭將我用力拉向他的懷裡,低下頭,不由分說地就堵住了我的紅唇,而我在驚愕之餘,忘了抵抗他游移於我口中的舌頭,只是愣愣地僵在那裡,沒有回應。
不知是誰先回神,但,分開後的我們各有一張迥異的表情——他的痛苦、我的憤怒。「慕槿,你難道連敷衍我都沒有耐心嗎?」湘亭頹喪地靠回座位,兩眼怔仲地望著前面。「湘亭,你犯不著這麼委屈,你這麼傑出、這麼優秀、這麼……」我壓抑著怒氣,試圖把我和他的關係理清。「可是我只要你。」他用力地捶了方向盤一記。
「可是愛情不是敷衍二句就可以,我要拿得出全心全意,否則我就太對不起你。」這就是我的堅持。「我多麼希望這陣子我們的相處,可以弄假成真。」他明白我親近他的作法,只為了逃開冉從皓的影像。我沒有瞞他,但卻把湘亭付出的情感看成理所當然。
「湘亭,是我不好,我的自私把你誤導了。」撥了撥微卷的秀髮,我有無法表達的內疚。「不!是我太急了,我該再多等你一些時候。」
然而,湘亭不知,他的那句「等」,又教我心更加沉重。我等他、他等我的這種連鎖,像是不斷的噩夢,而我唯一想做的,就是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