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有沒有人沒看過『變瞼』的?」言下之意是,要真沒看過的人就太遜了。
「應該沒有吧,『變臉』那麼賣座。」Anthony答。
「那麼你們曉得在劇中飾演約翰屈伏塔的老婆就叫Eve吧?伊芙,很美的名字對不對?」
「ㄏㄏ,衣服……」Rolly戲謔她。
「什麼?什麼衣服啦!亂七八糟!」螢幕後的宋憶齡不禁失笑。這麼一念,「伊芙」還真像「衣服」哩,這名字所引發的笑果著實是她始料未及。
融洽熱鬧的氣氛一直持續著,愈夜,人潮似乎愈多了起來。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也能夠如此的健談,或許,隔著一層電腦螢幕這樣的安全距離,讓她卸下了敏感的心防,她彷彿化身為自己筆下的主角,恣意地展現著心底深處最真實的一面……
反正,別人只能看著螢幕,聽不到、摸不著,人來人往,更不會有人去探究其間真假,不是嗎?
她喜歡這種精神性的交流。
因為安全。
隔天夜裡,那間「沒人理你嗎?到這裡來吧!」再度開啟。
「Hi,Eve。」
「晚安,Eve。」
宋憶齡一進到聊天室,大家紛紛向她問好,令她心底滑過一股暖流——
「太好了,你們都在。」
「呵呵……Eve,等你很久嘍。」Chris說。
「是嗎?你們怎麼知道我今天會來呢?」
昨天——不,應該說大家聊到了今天早晨,紛紛不支地七歪八倒,聊天室裡愈來愈安靜,最後問了聲睡飽後上不上線,大家只回應「看看」,沒說一定來,不料大家還是這麼有默契。
「今天早上大伙聊得意猶未盡,不來可惜,呵呵……」Chris倒是很有把握的樣子。
「有多少人睡掉了一天?今晚打算掛多久?」宋憶齡自己就是睡掉一天的其中一人,黃昏才起床。
雖然熬夜對她來說習以為常,但她總會在天翻白之前讓自己完全進到夢鄉,因為一旦太陽露臉,即使拉上了窗簾,仍然會洩進餘光,那會令她難以入眠。再者,對她而言,熬夜與日夜顛倒的定義不同,後者會令她元氣大傷,得多睡一倍才能把精神給補回來,如此事倍功半的事,若情非得已,她不會嘗試。
「我中午就起床嘍,不過掛到天亮應該沒問題。」Rolly頭一個回答她。
「呵……這麼猛?」
「咦?你又沒試過,怎會知道人家有多猛?」Chris趁機挪揄她。
「哎呀!你真壞!^^」這話要是當面說,她的臉鐵定會紅透。
「衣服今年收了多少紅包?」Rolly問。
「都成年了,哪來什麼紅包?反而還得包給人家,每年都大出血。唉,長大真不好!」
「呵呵……」
Chris的「呵呵」就像會傳染似的,在這房裡,大伙不由自主都養成了這口頭禪。
「今天做了些什麼事?」
這群人之中,目前為止只有Rolly?跟宋憶齡一樣住南部,而且距離不遠,但他在北部求學,會回高雄是因為學校放寒假。
「睡醒便跟朋友去逛街,走了一個下午,累死人。」
「喔,我不知有多久沒去逛街了……Chris呢?今天都做了些什麼?」
ChriS正在跟Anthony聊Kitty,這兩個大男人全是無可救藥的Kitty迷,瞧他們聊起Kitty的那股熱勁,簡直教人啼笑皆非。
「沒做什麼呀,不知不覺一天就這麼過嘍。」
「真悠哉吶。」
「很少有機會那麼閒的,一放假,讓自己無所事事地放鬆一下,理所當然,呵呵……」
「Anthony呢?」
「我睡了一整天。」
「呵呵……同伴。」
「好命喲,兩個拿睡覺當興趣的人。」Chris酸溜溜地說。
「你也可以啊。」
「哼,我才不浪費生命。」
「誇張。」奇怪,怎麼就有人愛將「睡覺」與「浪費生命」劃上等號?她覺得可以安心睡覺實在是一件很棒的事,尤其如果可以作夢就更好了。她會貪戀夢境而捨不得清醒……聽說有人稱這為一種病症,一種沒有能力面對現實的病症……哈,天曉得!但她往往當那是誇大之辭而置之一笑。「等我五分鐘。」話題正熱,Anthony喊暫停。
「幹嘛?」宋憶齡發出疑問。
「我想念我的萬寶路,去跟它幽會一下。」
「萬寶路?是什麼?」
「衣服呀,你不抽煙的對不對?」Rolly問。「衣服」倒像他喚她的專用名詞了。
「當然,煙又不是什麼好東西。」怎麼會依稀感覺到了那略帶調侃的意味?
「就算不抽煙,也該聽過廣告吧?」
「哎,對於不使用的東西,通常不太會去注意其相關訊息,人之常情嘛。」原來「萬寶路」是種煙名,生得啥模樣呢?長這麼大,她也才見過老爹抽的那種長壽煙的長相。
「說得挺有道理的。」Chris總是支持她的發言。
「嘿,也等我一分鐘。」
「做什麼?」換ChriS對她發出疑問。
「倒酒。」宋憶齡端著酒杯回到電腦,才回答他。
「你喝酒?」
「只是紅酒啦。」
她遺傳了父親的好酒量,再烈的酒她都嘗過,但她偏愛紅酒多些,還一度異想天開地想把血液全給換成紅酒算了哩。
「什麼品牌?哪一年份?」
宋憶齡喜歡紅酒,但對它並沒有多大的研究,只要嘗過不澀,她就會買回家。
答不出Cdris的問題令她有絲心虛,於是決定顧左右而言它。
「大部分的夜晚,我都會為自己倒杯紅酒,我很享受在夜闌人靜時,獨自一人品嚐那種微醺的感覺。」
「不愧是小說家,連喝酒都能形容得這樣詩情畫意。」Anthony發話。
「抽完你的萬寶路啦?」
「是呀,來一根,精神百倍!^_*」
「抽就抽,為什麼得離開五分鐘?」